他宠溺地轻捏周添喜的肉颊，“好好休息吧。”

“老四，照顾好小妹。”

周长贵不放心地嘱咐道：“若是小妹有哪里不舒服，及时告诉我。”

周长福捣蒜似的点头，心里巴不得周长贵赶快离开。就在周长贵拄着拐杖转身之际，猫突然叫了出来。周长贵脚步凝滞，蹙着眉头，回过头，疑惑地打量四周，“有猫吗？”

周长福吓得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的心咚咚地恨不得从逼仄的胸腔中跳出来。他捏住手心，故作镇定地说：“是野猫！”

他抿唇努力在脸上挤出笑，身子僵直地站着。幸好周长贵没有怀疑，嘟囔道：“看好小妹，别被野猫伤了。”

“是！”

等周长贵走远后，周长福以迅雷之势关上门。他靠在门上，长长地吐出口浊气，“幸好幸好。”

刚刚猫突然叫了一下，周添喜吓得也不轻。与此同时，前厅。江莲低着头，红肿的眼中泛着水光。她绞动着手指，一抽一抽的，仿若做错事的孩子那般。许大娘怒其不争地瞪着女儿，嘴唇蠕动两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瞧瞧你做的好事！”

江莲含在眼中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她低头不语，许大娘怒火更盛。“糊涂！实在是糊涂！”

许大娘气不过，一巴掌拍在江莲的肩膀上。她听闻周家出事，今日特意带了些鸡蛋和蔬菜前来探望。从女儿口中得知最近发生的事情，许大娘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过去。她食指指着江莲，眉头整个拧成一团，“那可是你夫君的小妹！你说卖就卖了？”

“我当初怎么没把你这笨丫头给卖了？”

江莲撇撇嘴，头埋得更低。许大娘气不过，指着江莲不停地数落。江莲心里很是憋屈。明明她的出发点是好的，怎么偏偏事情闹成了这样？许大娘的话说的越来越难听，江莲再也听不下去了。哗地，她猛地站了起来，凳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许大娘吓了一跳，直勾勾地盯着江莲，“你想干什么？”

江莲挤压着的委屈与愤懑，在此刻化为眼泪倾泻而出。“他们骂我就算了，连您也骂我！”

“我承认，不经过他们允许把小妹投出去卖给县令是我不对！”

“可我那么做是为了家好啊！”

“我们家这么穷，吃了这顿没下蹲。”

她哭的更是厉害，身体的上半身抖个不停，“县令家里多有钱？”

“小妹卖到县令家那是她的福气！”

“在县令家她可以吃香喝辣的，不比在这里强？”

江莲噘着嘴，哼了声才说：“在县太爷家里，她有更好的日子过，既然有好日子可以过，为何要在周家吃苦？”

话音刚落，怒不可遏的许大娘扬起手，照着江莲的脸狠狠打了下去。啪的脆响声在不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江莲的脸整个都随着许大娘的动作甩了过去。这一巴掌直接把江莲打懵了。她错愕又震惊地捂着半边脸，瞳孔震动，眸子再次泛起水汽。“畜生！”

“你怎么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畜生不如的话？”

许大娘认为不解气，又照着江莲的脸扇了一巴掌。江莲一时没站稳，砰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双目失神地看着许大娘，两腮肿胀着，依稀间能看到若隐若现的五指巴掌印。回过神儿来的江莲嚎啕大哭，“好好，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许大娘见江莲还不知道错，气得直咬牙，“说你蠢都是对你的夸赞！”

江莲还不服气，“我哪里蠢了？”

许大娘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她两眼发昏，扶着额头，“你当真是要气死我！”

“还不知道哪里蠢？”

许大娘直接揪住江莲的耳朵，“对县太爷来说，你们家添喜可是个宝贝疙瘩！”

“大师不是说了吗？添喜会让县太爷家的药罐子少爷长寿健康。”

“就算你不卖了添喜，县太爷不会亏待了她！”

江莲愣了愣，认为许大娘说的有道理。许大娘继续道：“等添喜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县太爷为了自己儿子是不是会娶添喜？”

“你这笨蛋，好好想想，以添喜对县太爷的重要性，他指定会花重金来为他儿子讨添喜！”

许大娘的话把江莲彻底点醒了，她眨巴眨巴眼睛，愣住，“对啊，彩礼……”周添喜对县太爷儿子那么重要，彼时他定然会花费重金讨添喜，再者县太爷与他们也是亲戚，他们日子再差，有县太爷的名声在，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后知后觉的江莲瘫坐在椅子上，喃喃地说：“我怎么没想到？”

“明白了？”

江莲捣蒜似的点头，“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

看她反应过来，许大娘心里的怒意才算消散几分。幸好她来了，不然江莲现在还想不明白。江绵回过味来后，连皱成苦瓜状。她来回在许大娘面前蹀躞徘徊，神情焦灼不安。“怎么办？”

江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娘，我该怎么弥补？”

“自打这件事后，周长贵没说要和离的事情，但对我总感觉隔着些什么。”

许大娘有些怒其不争，“都闹到这一地步了，你这个傻瓜竟然还执迷不悟！”

“你等会儿去找亲家母找你夫婿好好道歉，再做些好吃的来表达诚意。”

江莲点头，将许大娘的话记在心里。许大娘还要赶回村子，不能在这里多逗留。临走之际，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嘱咐江莲几句，并提醒她多动动脑子，别想到什么就是什么。江莲不停地点头，表示让她放心。许大娘不放心地又交代了几遍，这才算是离开。江莲马不停蹄地开始准备，只希望周长贵与赵春娇能快点原谅自己。思来想去，江莲还是决定宰杀一只鸡，炖个鸡汤。夜幕降临，不大的村子霎时间被黑暗笼罩。周家的小院里弥漫着鸡肉的香味，周长兴推开门，用力嗅了嗅。“这是煮什么，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