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是情人节,江沉回了澜城。 江永青自然没有送他,但到了澜城机场后,他却一眼就在人群中发现了沈眠等待的身影。 今天的她,还是一贯的休闲打扮,格子大衣内,搭了一件连帽白色卫衣。 她戴着帽子,单手搭在栏杆上,视线聚焦在出口处。 见他出来,沈眠照旧朝他挥手,但奇怪的是,脸上却没有往日的明媚笑容。 江沉停了步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担忧,但很快反应过来。 他甚至没有行李,只身走到沈眠面前,放低了声音问:“怎么知道的?”
他并没有特意和她说过,自己会坐哪个航班。 对于江沉其实不穷的事情,沈眠其实没怎么生气,毕竟这样,她对他的心疼也能缓解一部分。 但她觉得还是要给他一点教训,不然以后肯定还会有其他隐瞒的事情,于是故意冷着脸说:“你猜啊。”
江沉还真认真想了一下,并不难猜。 回浔城之前,温衍之问过他什么时间点回,一边喝水一边很随意地问的。 当时江沉也就随意回答了一下,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卧底。 江沉观察着她的脸色,两秒后,干脆又真诚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眠心里本来像有个气球堵着,里面的气,都叫“生气”,但此刻这句对不起更像一根针,瞬间把这气球戳破了。 然而表面上,沈眠依旧面容紧绷:“干嘛道歉。”
江沉说:“因为惹你生气了。”
沈眠暗想,算他识相:“那你说说,哪里惹我生气了。”
江沉虽然没见过沈眠对他生气的样子,但根据她平时的表现,他知道,沈眠真生气的时候,往往是不动声色、一击即中的。 就像那次在小巷里看到沈醉被打,那是她怒气值的巅峰,她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就冲上去了。 越是像此刻一般故意装凶,其实就越代表,她的生气程度没那么高。 于是江沉试探着像她往日一样,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给点提示?”
沈眠低头看了眼,心头一震。 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挥开他的手,厉声道:“不要撒娇!”
江沉:? 挥手时,右手手链上的珠子撞在他手背上,沈眠心疼地摸了摸珠子。 嘴里自言自语似的嘟囔了一句:“把豪宅的门撞坏了。”
沈眠承认自己到底还是心软,所以忍不住给了他提示。 果然,江沉听到这句话,懂了。 “对不起,我没有想故意瞒着你。”
只是有些事情,最初的时候没说明白,后来,就越来越难说明白了。 沈眠沉默许久,有些无语地问:“你是没有故意瞒着,但我之前误会的时候,你干嘛不解释?”
江沉眼眸低垂,机场明亮的灯光洒在他睫毛上,眼下的两道阴影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轻轻颤了颤。 “因为那时候你说,如果我没钱的话,可以和你一起吃饭。”
江沉顿了顿,又说,“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沈眠万万没想过会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她抿抿唇,再次提问的时候,语气轻柔了不少:“那后来为什么送我卡?不想和我一起吃饭了?”
“不是。”
江沉专注地低头看着她,说,“因为后来,不用理由,我也可以找你一起吃饭了。”
沈眠心口一酸。 都说在感情世界里,主动的一方,总是比较卑微。 在这段关系里,明明她才是主动追的那一个,但为什么,她总是时不时的觉得,江沉在她面前,才是显得卑微的一方? 相比而言,他好像比她克制得多,也不安得多。 沈眠心里本来就没有多少气了,此刻更是瞬间消失殆尽。 她微微叹了口气,扯他的袖子问:“饿不饿?”
江沉:“嗯。”
沈眠:“那走吧。”
江沉:“去哪儿?”
沈眠笑着摸了下他的脑袋,语气轻快:“和我一起去吃饭啊!”
江沉见状才算松了口气,他微微勾唇,三两步跟上了她。 “真的不生气了?”
沈眠笑道:“我要是还生气,你一气之下把你全部身家又要回去,那我不是亏大了嘛。”
江沉:“其实,也不是全部身家。”
沈眠:“……” 她无语地停下脚步,问他:“所以你究竟有多少钱?”
江沉摇头:“我没计算过。”
“你外公给的?”
“不是。你知道AN资本吧?”
“知道啊,不是那个叫林……林家远创的公司嘛,之前我爸还让我拍了他的午宴。”
沈眠又猜,“你不会是林家远的干儿子什么的吧?”
确定她没生气,江沉安心多了,于是十分坦诚地说:“不是,林家远是我师父,而且这个公司,我占的股权,比他多一点。”
也就是说,他才是AN资本最大的掌权者。 沈眠被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 过了会儿才缓过来。 “那那顿午宴不会是……” “我是去了,就是你看到我穿西装的那一天,但当时只是以徒弟的身份,你爸并不知道。”
沈眠突然想起来,难怪那天父亲说,合作谈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他或许不知道,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就是自己将来的女婿吧。 沈眠不禁想笑,原来自己那精明的爹,也会有别人蒙在鼓里的一天。 但她又不由好奇:“那我爸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江沉一语带过:“他夸我未来可期。”
沈冽的性子,除了母亲以外,也就沈眠最了解,能让他夸的人,少之又少。 于是她拍了拍江沉的肩膀,赞许道:“看来你已经获得了我爸一半的认同。”
但江沉却没有这么乐观,作为商界后辈,他或许已经得到了沈冽的认同。 但作为未来女婿,却远远没有。 因为中途林家远看出了他的心思,有意和沈冽开玩笑,问他家里千金有没有男朋友,如果没有的话,自己徒弟还是不错的。 但沈冽只客套式的举了举酒杯,把这个话题带过。 他犹记得沈冽当时半开玩笑的那句话—— “林董有所不知,我的女儿,八十岁才能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