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是白天,沈冽铁定在公司。 也就是说,他们出去遛狗应该碰不到他,但保险起见,沈眠还是选择了一个和家反方向的公园。 公园里大树掩映,体感气温比外面低一些,因为是白天,人也不多,走在安静的小径上,还能隐约听到几声鸟鸣。 沈眠深呼吸一口气,这几天的压力感觉确实消散了不少。 俩人都没有说话,但氛围却不显尴尬。 两人一狗,缓步走着,沈眠举得,这倒是很符合她心里对于岁月静好的期待。 走了好一会儿,江沉突然唤了她一声。 沈眠侧头看去,便看到他转身,低头看着自己,神色和表情都无与伦比的认真。 他像是思考了很久,却只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听过金苹果的故事吗?”
沈眠点头。 这是一个希腊神话。 赫拉、雅典娜和阿芙洛狄忒为了一个象征最美的金苹果争执不下。 无奈之下,天神宙斯便让帕里斯做裁判。 为了讨好裁判,赫拉允诺给他无上的权利,雅典娜答应给予他智慧和力量,阿芙洛狄忒则答应让他娶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为妻。 最后,对美女最感兴趣的帕里斯把金苹果给了阿芙洛狄忒。 后来,帕里斯在阿芙洛狄忒的帮助下,带走了斯巴达王后——美女海伦,并引发了特洛伊战争。 沈眠想了想,这是一个关于竞争的故事,和考试倒是有几分共通。 “你是想和我说,不用和别人比?”
江沉摇了摇头,目光深沉如海,低沉的嗓音,像羽毛一样,扫过沈眠的心口。 他说:“我是想说,你才是那个至高无上的金苹果,我会打败所有竞争者,让自己荣幸拥有你,但你,永远无需为我屈身。”
沈眠心头一颤,右手紧紧攥住了狗链。 他曾经打过不少直球,但还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她说这些,告诉她不要有压力,不要为彼此之间的差距而担忧。 沈眠注视着他真挚而严肃的双眸,过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是有些钻牛角尖了。 他在她心里,一直是最好的。 而她于他,亦如是。 - 在公园里散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步,俩人又慢悠悠朝鸿景天际逛了回去。 一边聊,一边沿人行横道走着。 殊不知就在此时,俩人身后,不远处的马路上,却有一辆沈眠无比熟悉的黑色座驾缓缓停了下来。 车内,沈冽双眼微眯,注视着窗外。 虽然看不到男生的长相,但旁边那个熟悉而雀跃的背影,一看就是沈眠。 林叔显然也认出来了,替沈眠挽尊道:“这……沈董,可能就是遇到同学了,顺路而已,顺路而已。”
然而就在话音刚落的瞬间,两双眼睛就眼睁睁看着俩人肩并肩走进了鸿景天际的小区大门。 而保安还热情地朝沈眠打了声招呼。 很显然,来的次数挺多,是老熟人了。 林叔:“……” 沈冽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开车吧。”
还特意找个和家反方向的遛狗路径,真踏马掩耳盗铃。 - 沈冽本来是一定会质问的,但是林叔左劝右劝,说马上就要最后一次模拟考,高考也就在眼前,千万不能打乱沈眠的学习节奏。 要是节奏一乱,高考就砸,高考一砸,沈眠心情就不好,沈眠心情不好,太太就会难过。 沈冽于是只能认输。 假装自己一无所知。 最后一次模拟考试,沈眠其他科目的总分比江沉低了六分,但唯有语文作文,她领先了江沉七分,所以总分,居然比江沉高了一分。 沈眠渐渐也发现了,她能否考赢江沉,最重要的决定性因素就是语文作文的发挥。 因为相比于其他科目,作文算是江沉唯一的弱势。 成绩揭晓的时候,距离高考也只剩下了最后不到二十天。 沈眠的生活好像一下被按下了清空键,所有的内存,都被用来储藏题目。 高考正式开考的前一晚,整个网络都成了高考的世界。 关于高考的段子层出不穷,也有人善意提醒着,明天的高考生千万不要忘了带准考证。 甚至还有人开始预言明天的头条新闻绝对有“考生忘带准考证,警察叔叔半小时送回”之类。 但于真正的高考生而言,这一晚,反而显得异常平静。 和平时唯一的不同是,不需要写作业了。 吃完晚饭,沈眠正想回房复习,葛叔却突然拉着司机林叔跑了进来,手里拎着好几件大红T恤。 沈眠预感到了一丝不祥的意味。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听到葛叔信心满满地说:“眠眠,看叔给你特意准备的应考装备!这是第一天的,寓意开门红!”
沈眠很快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第一天?还有第二第三天?”
“当然。”
葛叔一脸理所当然地说,“叔还给你准备了绿的、灰的、黄的,绿的第二天穿,寓意一路绿灯;灰的和黄的最后一天穿,寓意一路辉煌!”
沈眠:“……” 沈眠的视线扫了眼葛叔手里那几件T恤,算一算,每种颜色做了五六套,那总共也要二十几套了,怎么也得好几百块钱吧? 正当她想感叹一句葛叔怎么突然如此大方的时候,却又看到葛叔悄悄俯下身,凑到她身边问: “就是这个……费用可以让你爸给我报销吗?重在心意,重在心意。”
沈眠:“……” 一旁沈醉脸上的笑意差点憋不住,架着腿,手里转着根筷子,不太正经地说: “心意感天动地,这要是不穿,浪费了别人的心意,简直该天打雷劈。”
沈眠淡淡扫了他一眼,下一秒居然发现父母罕见地和沈醉站到了同一阵线上。 一个说:“眠眠,其实挺好看的,葛叔一番心意,就穿吧。”
一个说:“你妈说得对。”
沈眠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暗想,行吧,要死一起死。 她伸手给葛叔比了个赞,点头建议道:“葛叔,既然做了这么多件,不穿也浪费了,要不这样,明天你们送考的时候,和我一起穿。”
葛叔:“好啊好啊!”
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