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紧紧握着江沉的手,在警察局里等了大概一个小时,终于等来了苏离的消息。 是山下的村名报的案,说是在山上摘蘑菇的时候,看到有车穿过护栏掉了下去。 那一刻,罗巡头顶的天,仿佛塌了。 他瘫坐在警察局的长椅上,面色惨白,眼里一片黯淡,看不见一点光。 他又后悔,又恨,如果昨天凌晨他没有睡,看到了苏离那条“对不起,请让我安静离开,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
的消息,是不是这一切,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现在,好像说什么都是枉然了。 警方最后的初步调查结果是:徐詹国上门威胁恐吓,并殴打苏离索要钱财,苏离可能是借口钱财在另一个住所,于是开车载着徐詹国上了天南山。 徐詹国察觉到她的意图,试图抢夺方向盘逼她停下,在抢夺之中,车冲破防护栏坠下山崖。 因为苏离身上除了坠车带来的伤痕,还有不少殴打所致,并且,在车的方向盘上也发现了徐詹国不规整的指纹。 徐詹国大概没想到,他以为最好掌控、最软弱的那个人,到最后,却也是最不怕死、最毫无顾忌的人。 本来,这件事势必会在网上引发一阵喧嚣,但罗巡花了大力气,把一切事情都压下了。 最终网络上只有一个简单的关于苏离坠崖的通报。 网友们找不到任何线索,最终只能将这件事归结于开车时的失误,并没有人将苏离的往事挖出。 罗巡这么做,事先征求过江沉的意见,他说,一是因为苏离凌晨发的那条消息,二是,他也不希望苏离即便走了,还要经受无数网友的指指点点。 那些往事,她选择用自己的死亡埋葬。 那么,他尊重她。 微博上对苏离的缅怀持续了很多天,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冬日,苏离正式下葬。 沈眠陪江沉一起去了墓园。 罗巡哭了,何辛未哭了,连沈眠都忍不住掉了泪,但江沉始终表现得很平静,唯有始终挺直的脊背,和紧握着沈眠的右手,泄露出了一丝情绪波动。 那天晚上,沈眠是在江沉房里过的夜。 江沉双手圈着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侧,呼吸略显急促,很明显没睡着,却也没有说话。 沈眠伸手轻捏着他的手指,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温柔地问:“江沉,你在想什么?”
江沉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怀疑地低语:“今天,罗巡问我,有没有原谅她,我不知道。”
所有人虽然都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似乎都在告诉他:苏离死了,是为了他死的。 话里暗示着,如果这样,他还不原谅,那他真的很不是人。 就像当年,所有人觉得他应该为徐詹国的罪过负责一样。 或许他真的是个很冷血的人吧,他始终觉得,与其说苏离是为了保护他而死的,不如说,是那么多年积压在心里的恨,在徐詹国再次对她拳脚相加的时候,一次性爆发了。 这是冲动性的同归于尽,却不是有计划的。 所以,他不会因为苏离的死,就把过去的一切芥蒂都抹去。 可是,或许是因为这件事,让他更感受到了苏离内心的迷茫和无措,说一点都没有触动,好像也不尽然。 沈眠侧身面向他,用双手捧住他的脸。 窗帘没有拉上,依稀洒进的月光照射下,沈眠隐约看到了他脸上的茫然。 她凑过去,轻轻吻住他的双唇,贴着他的唇说:“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了,等真正放下了,会有答案的。”
江沉的情绪,自徐詹国出狱那天开始,就一直被压制着。 此刻的黑暗,和沈眠温柔的吻,像是突然打通了他情绪积压的管道。 他的呼吸愈发急促,翻身将沈眠压在了身下。 他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粗暴,但沈眠并不意外。 她只是伸出双手,轻轻地圈上了他的脖子,温暖的指腹贴在他的颈侧,温柔地摩挲着,像是安抚。 她知道下面可能会发生什么,但她并没有丝毫拒绝的意味。 沈眠觉得,江沉的情绪需要一个释放,而这,或许也算是一个释放的途径。 江沉的吻从她的唇移到耳垂,而后又渐渐往下。 双手像带着火,将沈眠拉入了一个如梦似真的幻境。 但最终,他的吻也只及有分寸地停在了锁骨,左手将她的睡衣拉好,他摸黑替她温柔地系上扣子。 而后一个翻身,平躺到一旁平稳呼吸。 他知道她的意思,也知道即便他想不停下,她也会包容他的一切。 可是这种事,他不希望在今天这种时间点发生,因为他希望她知道,她并不是他情绪的垃圾桶,不需要接收他的任何负面情绪,不管是用心,还是用肉体。 这种事,该在更美好的时刻发生。 沈眠双颊滚烫,过了许久才渐渐觉得回到人间,她侧过头,便见他起身急匆匆地进了洗手间。 外面冷风呼啸,即便关了窗,也能感觉到外面的寒冷。 沈眠眉头一皱,在那熟悉的淋浴声响起前,下床打开了浴室的门。 江沉正在脱睡衣,回头时,满是无奈。 他重新把睡衣拉好,走过来,俯身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乖,先去睡。”
“洗冷水澡会感冒。”
沈眠仰头看着他,抿了抿唇后,目光坚持地伸出了手。 江沉:“……” 虽然只是单方面的帮忙,但浴室的温度,依旧像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升。 不知过了多久,沈眠满脸绯红、右手酸疼地跑出了浴室。 她往被子里一钻,而后掀起被子直接盖到头顶,开始装死。 江沉跟在她身后出来,看见的,就是小姑娘把自己裹成了一个蚕蛹。 已经不知道多少天没笑过了,此刻,江沉的脸上终于浮现起一丝笑意。 他掀开被子,躺进去后,极为熟练地再次伸手将她搂进怀里。 沈眠没说话,闭着眼睛装睡。 江沉也没戳穿她,只伸出手,与她十指紧扣,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