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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岳父面对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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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娘家了,秋月不等天亮就醒了。但时间还早,怕吵着丈夫,她就睁着眼睛想心事。上一世,她对不起的不仅仅是王玉杰,更愧对她的父母。她跟了那个渣男以后,除了要钱根本没回去看过他们。父母虽然痛恨那个渣男,但是为了自己不争气的女儿,每次都倾其所有。但是,最终她死在他乡,她不知道父母得知她的死讯后如何悲痛……她眼泪流到了枕头里,她这一世,再不会让父母为她操心了,她要好好的,还要回报父母。墙角传来悉悉索索声,是玉杰在收拾床铺。她赶紧坐起身,在蚊帐里把睡衣脱下来换上今天要穿的回门衣裳。有规矩,出嫁的姑娘当天穿红的,回门得穿绿的。今天,她上了一件绿色的确良褂子。俩人一开门,曹氏已经起来了,在他俩洗漱的时候,做好了两碗荷包蛋,催他们快吃了去镇上搭车。秋月吃着荷包蛋,心里说:我妈打死也不会这么细心。但是,她对儿女的爱一点不比别的母亲少。想起自己的母亲,秋月心里一阵愧疚。秋月并不知道,在她出嫁这几天,家里的父母是怎么过的。孟秋月的父亲孟保国半夜醒了,愁的坐在床头吸闷烟。他心知肚明女儿心里只有那个丁建国,铁了心不跟王玉杰过日子,人是被他硬送过去了,可这几天她在婆家咋过的呀?有没有把王家闹的鸡犬不宁呀?女婿知道了心里咋想的呀?亲家母咋想的呀……“老头子,你就少吸根烟吧,看看屋里跟失火了似的呛死人。”

床那头的母亲张菊花嘟囔丈夫。孟保国张口臭骂媳妇:“你个蠢货娘们给我闭嘴,我跟你说,今天闺女回门,一会女婿来了你给我少说话,咱女婿可是大学生,文化人,你那没边没沿的蠢话别把孩子吓着了。”

张菊花害怕的缩缩头,噘嘴小声嘟囔:“那我当哑巴好了。”

孟保国把烟掐灭了,说:“你要是哑巴倒好了,也少挨点骂。”

他对这个说话着三不着两,性格粗粗拉拉,生活上邋邋遢遢的媳妇一百个看不上,除了嫌弃还是嫌弃,对她张口不是训斥就是呵斥。也是受了父亲的影响,秋月跟哥哥从小也对母亲没个好脸色。尤其长大了,虚荣心作祟,秋月对母亲更厌烦了,觉得她给自己丢人,对她总是像凶小孩子似的。张菊花吓得一声不吭了,一会又打起了呼噜。孟保国没好气的骂:“没心没肺的娘们,还睡得着。”

他自己是实在睡不着了,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下床去院子里溜达了。因为今天迎接闺女女婿,头天他就指挥媳妇把家里通通收拾了一遍,该洗的洗该扫的扫,他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娶了个蠢婆娘,这个家都是他在操心,亏着孩子少,一个儿子一个闺女,儿子娶了媳妇就分家另过了,倒是挺省心,只是闺女……提起闺女他又愁容满面,今天回门会是什么情况呢?闺女还闹着跟那个丁建国吗?女婿知道了真相会讨伐他这个老丈人吗……熬到天亮,他心事重重的吃了早饭,就去儿子家找儿子。本来今天这个回门宴他想办的排场一些,把亲戚近门子跟要好的邻居都请来,可是怕今天的回门宴会是“鸿门宴”,就免了这个想法。决定把儿子跟媳妇喊到家,做一桌子菜等女婿跟闺女回来了一家人关起门来吃算了。就是打架也少丢点人。儿子孟秋生跟儿媳妇翠玲都知道妹妹的事,所以对今天的回门心情也很复杂。爷俩进了厨房默默的忙活着。婆媳俩在外面杀鸡,邋遢的婆婆拔鸡毛,拔的满院子鸡毛要飞上天。客车到了娘家镇上的车站,隔了一世再要见到父母亲人,秋月激动不已。她真切体会到了那四个字:近乡情怯。“下车啊。”

玉杰提着行李轻声提醒她。秋月收起思绪,咬咬嘴唇,离开座位跟着他下车。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车站里的爸爸,而爸爸也发现了他们。她敏锐的感觉到:父亲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揪心。她懂父亲的眼神,她赶紧冲爸爸咧嘴笑笑,用眼神告诉他她很好。孟保国被女儿那一笑恍惚了一下,但好歹悬着的心松弛些了,呆立的他才笑呵呵的朝女婿走过来。“爸。”

王玉杰亲切的喊了一声,握住了岳父的手。孟保国听了这声“爸”差点热泪盈眶,又担心的揣摩女婿的表情,并未发现“异常”,心就放下了一半,亲切的跟女婿说着话领着他们往他赶得毛驴车前走。孟保国帮女婿把行李放好在驴车里,又招呼他俩坐上。为了迎接女婿,驴车里特意铺了干净的麦秸,好让女婿女儿坐着不硌的慌。秋月偷偷打量父亲那清癯的模样,和那双被生活磨不去的眼里的精厉神色,佩服他是火眼金睛,替自己选的女婿真是块宝,可惜上辈子的自己有眼无珠。“爸,你还没跟我说话呢。”

秋月跟父亲撒娇。父亲看她一眼,发现她眼里水汪汪的,没有丝毫的恨意,就满心狐疑闺女对他的态度。但这毕竟是好事呀。他就咧嘴一笑说:“说啥话,回家再说。”

秋月一把夺过他赶车的皮鞭,说:“爸,我赶车,你跟玉杰坐车厢里去。”

说罢一跳坐到了车辕上,并扭头给了父亲一个灿烂加调皮的笑。王玉杰就拉着岳父的手坐到了车厢里。孟保国的心跟车厢一样上下颠簸着,他忐忑不安的看着女婿,说了天气,说了路上,又问了他母亲,他姐妹,实在没啥问了,就小心的问到了女儿:“玉杰,这两天,秋月她……没闹吧?”

王玉杰淡淡的说:“没有呀。”

孟保国压着激动的情绪,又追问一句:“她……没跟你说啥吧?”

王玉杰顿了一下,说:“说了。”

孟保国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瞪眼看着女婿心里慌得如擂鼓。这个男人,年轻时在战场上都没怂过,因为闺女对女婿怕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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