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紫烟轻笑一声道:“六王爷,皇位是馋人,可也不是谁都能染指的,还望好自为之,机会只有这一次!”
“那就多谢他了!”
宋玉怀冷冷道:“本王感激不尽!”
他语带讽刺与讥诮。 袁紫烟道:“要谢就谢宋姑娘吧,如果不是看在宋姑娘的面子,王爷你已经不在此世了,告辞。”
她彻底离开了王府,下一刻出现在李澄空身前,犹自沉着玉脸。 “老爷,夫人。”
她对正在小亭里读书的李澄空与独孤漱溟一礼:“吓了吓那六皇子。”
“嗯。”
李澄空目光仍在书上。 “还是得请叶圣女过去看看。”
袁紫烟道:“这种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就该宰了。”
独孤漱溟一袭月白宫装,正坐在李澄空身边考校独孤弦的功课。 粉雕玉琢般的独孤弦正愁眉苦脸的写字。 他不到一岁便已开蒙,由独孤乾与玉妃教导,虽然只是教着玩儿,但他天性聪慧仿佛有宿慧一般,一学就会,已经比得上读书两三年的孩子。 甚至小胖手已经会写字,写得虽奇丑,却总能认得出来是字。 他一听到袁紫烟的话,顿时扭头看过来,兴奋的问:“袁姑姑,宰了谁?”
袁紫烟吓一跳,忙笑道:“弦儿,我说着玩呢。”
独孤漱溟嗔视她一眼。 袁紫烟吐吐香舌,谁想到小王爷竟然听得懂这个,这聪明劲儿太吓人了。 “谁得罪了袁姑姑?”
独孤弦大眼睛炯炯有神的瞪着袁紫烟。 李澄空轻咳一声。 独孤弦忙转回,继续低头写字,好像刚才说话的不是他。 李澄空放下书卷,举步出了小亭。 袁紫烟冲独孤漱溟笑笑,也跟着出了小亭,进到了别院的正厅。 “老爷,就这么放过那家伙?”
袁紫烟颇为不忿的道:“看他的样子,根本没有罢手的打算,对我们是越发痛恨了,恐怕会继续做下去。”
“你想杀了他?”
“对,宰了他!”
“他是玉筝的嫡亲。”
李澄空摇头道:“如果杀了他,恐怕会栽赃到她身上,她的名声怎么办?”
“那就下毒?”
袁紫烟道:“让他暴毙而亡,如何?”
“别人又不是傻子。”
“趁他跟宋姑娘的矛盾没公开,先灭了他,若他跟宋姑娘做对的消息扩散开去,反而没办法下手。”
“你呀……”李澄空坐到太师椅中,无奈的看她:“还有什么主意?”
“要不要跟宋姑娘说一声?”
袁紫烟轻声道:“我总觉得,不跟她说一声不妥。”
李澄空不置可否。 袁紫烟优雅而灵动的摆弄一番茶炉与茶壶,迅速沏了一盏茶双手呈上:“老爷有何指示?”
“你就没别的主意,除了杀人?”
李澄空道:“涉及到亲情,不能一味讲杀。”
“不杀的话……”袁紫烟摇头:“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一了百了,干净利落才最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澄空道:“这句话你总是知道的吧。”
“那就不瞒宋姑娘。”
李澄空哼一声:“她要是知道了,怎能没有芥蒂,你是不是想害我!”
“老爷——!”
袁紫烟嗔道:“留着那家伙太气人了嘛,是祸害。”
“你呀,一点儿长进没有!”
李澄空叹道:“你就不能想个既不脏了自己的手,又能处置他的办法?”
“借刀杀人?”
袁紫烟明眸一亮。 李澄空哼一声,摇摇头,揭盏轻啜一口茶茗。 袁紫烟明眸闪动如波光粼粼。 她忽然抚掌:“有啦!”
她兴奋的笑道:“老爷,是找太上皇,对不对?”
“总算没蠢到家。”
李澄空放下茶茗。 袁紫烟兴奋笑道:“跟太上皇说,看太上皇怎么处置这个家伙。”
李澄空颔首。 “不过虎毒不食子,宋石寒绝不会杀他的。”
“不杀有不杀的办法。”
“如果他装糊涂呢?”
袁紫烟道。 “太上皇是个明白人。”
李澄空道:“女子为皇已经让他觉得丢人,如果再有兄妹相残,那大云皇室的脸面何在?”
“唔,好,我去找太上皇。”
“我亲自去一趟吧。”
“是。”
—— 三天之后,宋石寒邀几个皇子进宫团聚,一起吃饭的时候忽然发作,斥六皇子宋玉怀行事狂悖,着宗人府直接圈禁。 即使皇帝宋玉筝亲自求情,太上皇宋石寒也没松口,将宋玉怀圈禁于怀王府,不得出王府一步。 宗人府亲自管制,王府诸人出入需得持宗人府所发腰牌,没有腰牌不得出入。 李澄空听到这消息,甚是满意,宋石寒总算没犯糊涂,直接圈禁了宋玉怀,省得麻烦。 李澄空很快出现在大云皇宫的后花园,与宋玉筝相见。 后花园的宫女们皆撤去,偌大的后花园只有两人,肩并肩踱步赏花。 “父皇已经跟我说了原由。”
宋玉筝在月光与灯光映照下宛如一尊玉人,肌肤泛温润光泽。 李澄空笑道:“对我的处理可还满意?”
“该事先跟我说的。”
“跟你说了又有何用?徒增烦恼罢了。”
“唉——!”
宋玉筝轻轻叹息:“我跟六哥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没想到……” 李澄空笑笑:“皇位龙椅能改变太多东西了,历代以来为皇位,同室操戈的还少吗?”
宋玉筝露出惆怅神色:“我没想到六哥会是这样的人,他平时没看出有野心的。”
李澄空道:“皇帝就是注定孤家寡人的,包括四皇子,还有大皇子,也得小心。”
宋玉筝蹙眉道:“四哥与大哥绝不会。”
李澄空笑笑。 “难道他们也有异相?”
宋玉筝摇头:“我不信他们有异心。”
这皇位是大哥推掉的,四哥嘛,闲云野鹤惯了,自己非要帮绑着给自己帮忙的。 “人心易变。”
李澄空道:“一点儿防备没有是不成的,但愿他们没异心。”
宋玉筝白玉似脸庞沉凝如水,黛眉紧锁。 李澄空笑道:“你没这般脆弱吧?圣旨强推修建水渠,民怨越来越烈了。”
袁紫烟一直在盯着大云民间的情形,有风吹草动都会禀报他。 大月的百姓虽有怨言,但因为独孤漱溟的威望高,虽有怨言却也听命行事。 而大云的百姓则不然。 他们抵触情绪更强,又有官绅们暗中挑唆,隐隐有反抗之意。 这么下去会出大乱子。 宋玉筝不是悲风伤秋的性子,只是一时脆弱,关注的还是天下。 果然,他一提这个,宋玉筝的明眸顿时变得冷冽,哼道:“这帮家伙肆无忌惮,我还是太心软了。”
她没想到这些大臣们如此大胆,明着不敢违圣旨,却暗暗的放出风,煽动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