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开始,就一直羞红没有消过。这会子好不容易脸上退了烧,听到兰草打趣她的话,又忍不住红了脸。她反诘问她:“你和长亭是怎么回事?为何如今你一看到他,就又躲又红脸的,你们怎么了?他欺负你了?”
方才兰草去给她送衣裳,一见到长亭就满脸通红的躲到一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兰草一下子就慌了起来,结巴道:“姑娘,我……我和他没有关系……”话未说完,长亭就在外面敲门。“姑娘,马车已备好,但殿下吩咐,说晌午天气太热,让您晚一些再出发,免得中了暑气。”
陆晚应下,想了想,却是将长亭叫了进来。长亭一进来,眼睛第一时间就朝兰草瞄去。兰草正担心被陆晚发现,见他竟不知死活的当着姑娘的面瞄她,立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长亭满心欢喜的去看她,没想到碰到兰草一脸的凶相,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竟愣住了,连礼都忘记向陆晚行了。陆晚一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兰草娇羞恼怒的样子,她打心眼里为她高兴。上一世,不止她命运悲惨,跟在她身边的兰英兰草,也是受尽凌辱与伤害,最后皆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兰草尤其悲惨。她被陆骐那个畜生活活玩弄至死,最后还被扔直乱葬岗,被野狗撕咬,死无全尸……重活一世,她之所以不顾一切的算计上李翊,用近似毁灭的方式来改变命运,不止是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拯救弟弟阿晞,还有兰草兰英的命运……幸而,上一世的事不再重演,而兰英已有了吴济表哥,弟弟也找到了,惟剩兰草是她放心不下的。若是她真的能跟长亭促成好事,那却是再好不过。长亭是李翊身边第一侍卫,虽然无官职,但他出去,却比五品大员说话还顶用。而且长亭长相端正,算得上一表人才,能做李翊的贴身侍卫,身家定也是清白的,如此,她也能放心……知道兰草脸皮薄,且如今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了,陆晚不想吓到他们,只假装不知,对长亭道:“长亭,我想问你,你上次随殿下上山,可有遇到山寨里的那些人……他们如何了?”
昨晚与李翊谈及此事时,她不好细问,但回过头来,想到答应过坠影的事,她的心里总是不太安定,所以想向长亭问清楚。长亭道:“我们上山后,抓了那刺客头领和另外几名刺客。其他人,因没有参与刺杀,殿下便将他们都丢去矿山挖矿去了。”
李翊了解陆晚,知道她不会希望自己因为她而大开杀戒,甚至是做出残忍的惩罚,所以特意叮嘱过长亭,若是她问起,就说一半瞒一半。长亭又补充道:“那些山匪,本就不是善类,殿下此次将他们扔去挖矿,也算为民除害了。”
陆晚想到那日见到他,他身上没有血腥味,也就相信了。也好,只要留下了山寨那些人的性命,她也算没有对坠影食言。如此,陆晚心里最后一丝顾虑也放下了,心情越发明朗起来。长亭昨晚为李翊讨到了陆晚做的面条,还趁机让两人说清了误会,不止和好如初,感情还更进一层。所以方才陆晚走后,李翊十分难得的夸赞了他好几句,还赏了他一座宅子。长亭是个孤儿,以前跟着李翊,有吃有喝有住,从没想过自己要创建一个家。可昨日许诺了兰草要娶她,长亭就想着此次回京后,要去寻购一处宅子。却没想到,这个念头刚一生起,殿下就赏了他一座宅子。此时,他的心情别提多高兴了,感觉自己与兰草的好事又近一步了。得了好处,长亭也不忘陆晚的恩情。若是没有她昨晚的那碗面,何来他今日的这一座宅子?而且,这么好的事,他想让兰草也知道。于是,他向陆晚跪下磕头道谢。“多谢姑娘对殿下的痛惜,让卑职也沾了光——殿下方才赏了卑职一座宅子,全是托姑娘的鸿福。”
陆晚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她看了眼兰草,笑道:“你不必谢我,是你家殿下大方。大抵你家殿下也想你早日成家,有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家罢了。”
兰草在一旁又偷偷红了脸。陆晚对长亭叮嘱道:“殿下大抵还要在良安待上一段日子,他一忙起来就什么都不顾,你在他身边,要多提醒他一点,别让他累垮了身子。”
长亭应下了,最后看了眼兰草,退下去了。长亭走后,陆晚正要问兰草几句贴心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在外面响起。“请问,陆姑娘在里面吗?”
竟是邓清妤的声音。兰草一听她的声音,就想起昨日她唆使下人对自家姑娘使暗手的事,正要开口赶她们走,可门却推开了,邓清妤自行进来了。碍着礼节,陆晚站起身,却没有迎上去。自她昨日让下人来揭她的幕篱,有些事两人已是心知肚明。邓清妤上前对她恭敬行了一礼,语气生疏道:“陆姑娘,妾身有一事请教。”
陆晚:“邓娘子请说。”
邓清妤道:“听闻姑娘自小在痷堂长大,懂各种经文,却不知为冤魂渡灵,为生者减洗杀戮罪名,要抄什么经?”
陆晚神情一怔,心里隐隐不安,问她:“不知邓娘子要为谁渡灵?”
邓清妤看着她,缓缓道:“为那些只因见过陆姑娘的真容,就惨死在殿下手里的亡魂渡灵。也为殿下双手沾满的杀戮血债,清洗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