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下狠手对付的人就是他……“将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湛道:“你说。”
陆晚忍住胸口的辛酸,缓缓道:“我在燕州时,曾在荒漠处看到一种隹鹰,飞得特别高特别远,捕抓猎物的目标也特别精准……”“因为荒漠地方辽阔,天地间万事万物,皆是一目了然,所以那隹鹰可以自由飞翔,随心所欲的做荒漠上的霸主。”
“将軍可见过这种鹰?”
聂湛闷声道:“见过!”
陆晚道:“那将軍觉得,若是让那隹鹰来到中原,或是来到这京/城,到处都是高阁楼宇,叶荫重重,还有躲在暗处的捕猎者,将軍觉得那隹鹰还能当霸主吗?”
聂湛听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目光冷凝,没有吭声。“我觉得将軍就像那隹鹰,西北才是你的主场,将軍在那里才能发挥自己的才能和本事,而不是蜗居在此,被迫卷于这些尔虞我诈当中。”
他性子粗狂耿直,有应对战事的才谋,却没有应对争权夺利的阴谋诡计。他不够狡诈,又被卷入李睿一党,若今世再不回头,注定又是重走上一世的旧路。聂湛眸光微震,“你是想让我离开京/城,还是离开睿王一党?”
陆晚坦然道:“两者都有,睿王并不是一个贤主,将軍跟着他,未必有好下场,还不如珍惜自己创下功业,过好自己的人生。”
聂湛道:“我来到京/城,就是为了寻你,若你愿意跟我走,我即刻就听你的话,回西北,回燕州。”
陆晚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道:“我言尽于此,我的心意也不会改变,很晚了,将軍请回吧!”
聂湛却坐着没有动。陆晚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最后离开前,她回头又道:“今晚之事,我只权当将軍没有来过。”
“若有下次,我也不会惧怕被人知道,到时闹到皇上面前,将軍身为禁军统领,却夜闯镇国公府,实属知法犯法,只怕会罪加一等!”
聂湛神情微震,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陆晚已快步离去,一丝眷恋都没有……离开穿堂,陆晚才惊觉自己后背已浸出了一层冷汗。聂湛执拗又胆大妄为,上一世那怕知道她是皇后,也敢问李睿要人。这样的人,极难把控,陆晚很怕方才他不管不顾的同她闹起来,甚至轻薄她,所以从头至尾,她都紧张异常。幸好,这一次他还算冷静,愿意坐下来好好说话。陆晚回到房间里,兰草悄悄禀告道:“姑娘,他走了……”陆晚点点头,心里松下一口气来。冷静下的她,细细回想了一下方才两人交谈的话,突然察觉到,这一世的聂湛,似乎与上一世也有所不同,执拗还在,但不似上一世那般冲动狂妄,不管不顾。如此也好,希望他能将方才她说的那些话听进心里去,不要再走前世的旧路……一宿没睡,翌日起来,陆晚眼皮一直跳。她曾听人说,眼皮跳会有坏事发生,心里不由担心起李翊来。过去六七日了,除了那晚见了他一面,再没有他的消息。陆晚不放心,等陆承裕下衙回来,去向他打听李翊的消息。陆承裕道:“那晚从我这里回去后,殿下胸口的伤口又崩开了,皇上知道后,将他抓回宫里养伤去了,所以这几日,他都被皇上关在宫里,不便来见你,你不要担心。”
闻言,陆晚放下心来……很快,镇国公府筹办喜宴的日子到了,这一次大长公主没有吝啬,大开宴席,宴请了几乎所有上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晨起,阿晞就穿戴一新,乖巧的坐在大长公主身边,与前来的宾客们打招呼。宫里也派了赏赐来,有了晋帝领头,兰贵妃、荣贵妃等后宫嫔妃们的赏赐,也流水般抬进了镇国公府。镇国公府一片繁华的景象,一如先前大长公主七十生辰那般的盛况……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陆晚自晨起就开始在忙碌了,直到这一刻才稍稍停下来喝口茶。门口又响起炮仗声,下人来禀,是史太傅携家眷前来赴宴了。男宾由陆继中与陆承裕接待,女眷就由叶氏领着陆晚、陆佑宁接待。宴席还没有开,叶氏先请史大娘子去暖阁坐了,和大长公主说话,晚辈们就聚在暖阁外面的小花厅里歇息。可史婧一到了花厅外却没进去,停下步子看向陆晚,道:“陆家姐姐,能不能单独同你说两句话?”
陆晚见她神情郑重,似有很重要的事和她说,不由心里一凛,道:“如此,请史姑娘随我来。”
陆晚将她带到了另一边的偏厅,史婧一看着旁边人来人往,淡淡道:“这里不够清净,陆姐姐能不能寻一处安静无人打扰的地方说话?”
陆晚见她这般慎重,心里也紧张起来。想了想,她只得将史婧一带回自己的青槐阁。史婧一一坐下来,就眸光切切看着陆晚,开门见山的问道:“陆姐姐,请你如实告诉我,你与沈大哥……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