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两世,陆晚早已明白一个道理,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身为女子,她们从小被教导,女人这一辈子要遵行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亡从子,但她如今不想再遵行任何人,她只想遵循自己的内心。那怕是不能嫁给李翊,她也不想再退居庵堂,苟且偷生一辈子。正如了得大师所说,人这一辈子,能做的事很多,她何苦要委屈自己,再回到庵堂里去?所以,她的回答,坚定明了,毫无迟疑。却也再次震惊住大家。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敢忤逆大长公主,那怕就是她最爱的儿子都不敢这样当面顶撞她。当即,大长公主的脸色就冷沉下来,眸色也越发的冰冷。叶氏原以为陆晚最多只敢在自己面前放肆,却没想到她到了大长公主面前,还这般胆大妄为。不过,这正合了她的心意。先前,她在府门口受陆晚制肘,威风扫地,丢尽颜面,如今正好借此来整治她。所以,不等大长公主开口训斥,叶氏已冲上前对着陆晚骂道:“你个下贱胚子,胆子越发大了,竟连祖母都敢顶撞,你真是要反天了!”
丹灵也开口道:“二表姐,方才外祖母才当着大家的面,替你洗清了身上的污名,你怎么非但不领情,还这么忤逆外祖母,当真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陆佑宁看着陆晚神情坚决,不为所动,虽然诧异她今晚怎么变化这么大,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但心里对她却有些同情,不由上前对大长公主道:“祖母,既然好不容易解释清楚了阿晚与沈太医、聂将軍没有关系,若是此时又送她去庵堂,岂不又惹人怀疑?”
她又回头对陆晚道:“你有什么委屈,可以好好同祖母说,别犟得像头驴似的。”
说罢,用眼神示意她,让她服个软,好汉不吃眼前亏。陆晚虽知陆佑宁是一片好心,可心中一片酸楚凄凉,忍不住勾唇自嘲笑了。她们或许可以在大长公主面前撒娇认个错就没事了,可她不行。从先前逼她剃度出家,到府门口的清理门户,再到如今让她去庵堂了却残生,这位她唤做祖母的人,摆明没打算再放过她的。而她心里也非常清楚,方才在府门口她与金嬷嬷演的那一出,也并非为她洗清污名,而是在挽回镇国公府的颜面。果然,大长公主见她嘴角笑意讽然,知道她心里已明白一切,眸光也冷下来,缓缓道:“本宫不需要你领我的情,因为本宫所做一切,确实不是为了你。”
说罢,她朝丹灵招手,前一刻还嫌弃冰冷的神情,瞬间变得慈爱欢喜起来。“好孩子,你过来,外祖母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丹灵已然猜到是什么,面上一喜,连忙上前附到大长公主身边,娇羞道:“什么好消息?外祖母可别诓我。”
其他人也好奇的看向大长公主。大长公主开口前,再次掀眸朝陆晚扫了一眼,尔后道:“皇上已答应本宫,让你做未来的太子妃,圣旨已拟,很快就会传旨下来。到时连同国书,一起送回大魏,想必你父皇和母妃也会十分高兴。”
丹灵震住,呆呆的看着大长公主,有些回不过神来。她原以为的好消息,是皇上答应为她与李翊指婚的。却没想到,外祖母为她求来了更惊人的好消息。做大晋太子妃,不就是她来大晋的目的吗?其他人听闻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包括陆晚。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个身份,但她知道,丹灵成为太子妃,也就成了李翊的正妃。而她也终于明白过来,为何大长公主突然要对她赶尽杀绝了。原来,她所做一切,都是在为丹灵铺路,为镇国公府延续荣华……“外祖母……”丹灵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大长公主拉着她的手慈爱道:“所以我今日在府门口澄清一切,全是为了你。”
“往后,大晋就是你的家了,你父皇母妃离你太远,照拂不到你,镇国公府就是你的娘家和依靠。所以,这个娘家不能给你丢脸,更不能有一丝污名连累你,你明白外祖母的意思了吗?”
丹灵当然明白,她在大长公主脚边跪下,感激道:“多谢外祖母为丹灵所做的一切。丹灵绝不会忘记外祖母的恩情,以后就将镇国公府当成我的娘家。”
大长公主满意笑了,叶氏也领着众人上前给丹灵和大长公主道贺。金嬷嬷在一旁笑道:“其实不止一喜,丹灵公主成为太子妃后,未来的夫婿也就择定了,可不是双喜临门么?”
大家回神一想,正是如此。大晋适婚皇子只有三人,李睿已婚配了南安郡主,剩下的翊王与五皇子,只有李翊能做太子。所以,丹灵未来的太子夫君,就是李翊。丹灵也明白过来,顿时越发的欢喜起来,俏脸绯红,紧挨着大长公主,讨好道:“外祖母一定要长命百岁,这样丹灵以后才能好好尽孝,丹灵以后也定会乖乖听外祖母的话,一切由外祖母做主。”
她所说正是大长公主所期望的,她满意笑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枉外祖母疼你一场。”
“等明日圣旨一下,外祖母要大开宴席,为你庆贺!”
一片欢喜道贺声中,惟余陆晚静静站着,仿佛是个局外人。最后,大长公主终是再次看向她,冷冷道:“既然你不愿再去庵堂,但你今日胆敢在府门口揭陆家的短,抹黑家门,实在可恶。”
“来人,将二姑娘带下去家法伺候!”
陆家的家法,是拿藤条抽打后背,足足五十下。她话音一落,叶氏连忙招呼手下的婆子们去拖陆晚。陆晚面无表情,不等那些婆子们来拉她,自己转身朝外走去。可不等她走到门口,门帘打起,陆承裕急步进来,后面还跟着聂湛。陆承裕听到消息,急忙赶回来,刚巧在门口碰到了聂湛。“祖母……”他刚要开口替陆晚求情,聂湛已先他一步上前去,护在陆晚身前,对大长公主道:“她的事全因聂某而起,大长公主要打要罚,聂某替她受!”
陆晚冷冷看着他:“聂将軍请让开!”
聂湛下颌绷紧:“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