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封,细细看上面的字。字迹确实像大长公主的字,但细看之下,又有不同。大长公主年迈,提腕写字,气力不足,所以笔力不深,字有断续,不够连贯。可他手中这封信,字迹很像大长公主,但笔力透纸,字体流畅,一气呵成。应该是个气力旺盛的年青人所写。他为何要假借大长公主的笔迹写这封信?想到这里,李翊福至心灵,瞬间想到另一个疑点。按着大长公主缜密的心思,她若是派人送赵嬷嬷与信酒去睿王府,一定是她的亲信之人。而交待亲信之人办事,是不会再多此一举的另写一封信示下的,而是直接口头安排他去做,以免留下证据。所以这第二封信,明显是送信之人怕他看不懂当中玄机,特意在信中写明人和物都是送给睿王的,又仿照大长公的笔迹写,无疑是在替他指明方向。李翊想,若是没有第二封,他也不会那么容易猜到大长公主的阴谋……此人的心计,真真是深不可测,连他都叹服。所幸,照他所做之事来看,此人是友非敌,倒让他松下一口气。“你派人去大长公主身边查一查,看她身边的亲信之人里,是否有突然失踪不见或是曝毙之人?”
李翊方才瞧大长公的形容,她似乎并不知道赵嬷嬷已被人送到他那里的事,还信心满满的等着李睿。所以,她定是相信赵嬷嬷与信酒都送到睿王府去了。以此推断,那个替她办事的亲信之人,要么被威胁,要么被灭口了。所以,要找到送信之人,只能从此处当突破口去找线索了……长亭应下,又问:“那赵嬷嬷当初明明已被我们的人送走,怎么又突然回来?到底是谁将她找回来的?”
李翊暗忖,当初那件事,除了陆晚,还牵扯到陆继中夫妻,以及沈鸢与睿王。可沈鸢已死,睿王明显不知道赵嬷嬷的存在,而陆继中夫妻若是找到赵嬷嬷,又怎么可能将人送到他手里来?明显不是这几人。那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李翊百思不得其解。虽然一时间猜不到是何人寻回的赵嬷嬷,但李翊知道,此人是冲着陆晚来的,所以一定也要找出来。他对长亭道:“回去后好好审审赵嬷嬷,看她知不知道是谁将她绑回京/城的,还有她的孙子旺儿如今在哪里,都要查清楚。”
长亭一一应下。李翊见时候差不多了,就起身往御书房去。御书房里,晋帝刚听完太医院孙院首对睿王病情的汇报,正准备差人去唤李翊来,就见到他从门口进来了。想到昨晚的不欢而散,晋帝侧转过身子,懒得理他。李翊上前请安,他也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想通了?”
李翊道:“回禀父皇,昨晚儿臣回去后,将父皇的话仔细思量,觉得父皇说得有理,所以想通了。”
晋帝心里一松,面上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会自己想通?哼,朕倒觉得,是昨晚游了夜市,吹了湖风,将你的脑瓜子吹清醒了。”
李翊并不意外父皇对他举动的掌握,况且他也知道,昨晚他与陆晚的的一举一动,早已传开了。再加上还有吴世子那一群纨绔的费力宣扬,只怕如今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直截了当道:“请父皇下旨赐婚,尔后就请礼部择定日期,儿子想早日完婚。”
晋帝一怔:“这么急?”
然后他又道:“人家镇国公府的意见还不知道呢?”
晋帝瞧大长公主昨日的神情,似乎并不太同意这门亲事,或许她另有顾忌和打算也说不定。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什么,问一旁的高内监:“不是说姑母一早就进宫了吗?快请她过来。”
高内监正要下去请人,李翊道:“姑祖母得知父皇今日事务繁忙,皇兄又出了事,不想在此时再叨唠父皇,就先回去了。”
“不过,儿臣已同姑祖母提过此事。她……没有反对。”
到最后,大长公主确实是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说了一句,随他们高兴。晋帝看得出姑母是不太赞同这门亲事,但他更看得出儿子对陆晚的感情。想了想,他终是提起朱笔,准备拟旨。然后,还没等他落下笔,一阵哭声从门外传来。父子二人回头一看,却是荣贵妃带着白舒窈从外面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京兆尹胡大人。荣贵妃刚刚从睿王府看完儿子回来,一进来,就跪在晋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皇上,睿王上次是遇刺,这一次又摔破头晕迷不醒,事情那里会这么巧?”
“而且睿王素来稳重,也不贪杯,岂会宿醉到自己摔倒,还昏迷过去?”
“臣妾瞧着,明显就是有人容不下他,要置他于死地啊……”荣贵妃说完,毫不遮掩的朝李翊看去,眸光狠戾。晋帝忙了一早上的政务,还没喘过一口气来,如今听到荣贵妃的哭诉,不由心口烦窒,对荣贵妃道:“睿王不是已经醒过来了吗?你不要那么多猜疑,别哭了,没得惹旁边人笑话……”说罢,命高内监拉她起身,问胡大人:“你有何事?”
胡大人道:“下官奉命查聂将軍府上失火一案,今日有了结论,特来呈报皇上。”
晋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