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派长亭去纵火?可转瞬,陆晚就明白过来了。指认长亭,就是指认李翊。所有这一切,都是有人挑选好时间有备而来……秋落道:“京兆尹在书房附近捡到长亭佩剑上的剑坠,而且聂府里还有下人亲眼看到长亭在聂府出现过。”
兰草哭得更凶了:“姑娘,如今可怎么办……长亭是不是要被杀头了?”
纵火可是大罪,烧的还是将軍府,更是罪加一等。陆晚心里也有点慌,但眼下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安抚兰草道:“你先别慌,有殿下在,不会让长亭出事的。”
秋落也道:“是的,殿下不会任他们随意诬陷的,已派暗卫去查了。”
陆晚想了想,对秋落道:“你去找一下殿下,看看他能不能抽空过来一趟。”
秋落应下,转身又出门去了……秋落走后,陆晚一面安慰着兰草,一面等着李翊来,心里也是忐忑难安。掌灯时分,门外传来脚步声,陆晚打开房门一看,是李翊!沉沉暮色中,男人眉眼冷峻,神情沉寂如水,拂袍自院门口朝她的屋子大步而来。等听到开门声,他抬眸看到站在门后的陆晚,他的步子微微一顿,脸上浮现一丝愧色来。他神情间的变化,陆晚看得分明,她心里一酸,面上却什么事都没有,对他轻轻笑道:“殿下来了。”
李翊站在屋廊下,隔着昏暗不明的廊灯定定看着她,足足看了三四息,才踏步进了屋。“你都知道了?”
一进屋,他就开口问她。陆晚没有急着回他的话,迎他到桌前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参茶。“殿下先把茶喝了。”
他嘴唇都干了,想必是整天的奔波忙碌,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的。李翊依她所言,先把茶喝了,再拉着她的手坐下。“陆晚,本王食言了……”他的声音沉闷闷的,是难掩的落寞,连一向高高抬起的下巴都低垂了下去。他这副样子,陆晚还是第一次见。心中心疼他,面上,她笑道:“殿下,其实今日这样的结果我早已预料到……”李翊一怔,脸色越发冷沉下来。陆晚轻声安慰他道:“殿下,我与你的前路,必定阻碍重重,我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殿下不必觉得愧疚……”说到这里,陆晚苦涩一笑,又道:“若真要说起来,愧疚的人应该是我,殿下不论与那个女子在一起,都会被大家接受,可以安心顺利的在一起。惟独只有我,让殿下冒天下之大不韪,背负着各方压力……”她从秋落嘴里,得到的只是只言片语的消息,可当时的情景有多艰难,只有他知道。以他的性子,当时荣贵妃等人攻讦他们,让晋帝为难不再赐婚时,他定是不会答应的。他定是为了她抗争过,可有时候,那怕是他,也无能为力……李翊眸光沉沉的凝着她:“你何尝不是。”
是啊,她与李睿退亲后,随便找个男人嫁了都成,或许睿王与荣贵妃还会放她一马。可她偏偏与李睿的死对头在一起,李睿岂会如她所愿?陆晚将他的手掌摊开,抚摸着上面一个个的薄茧,轻声道:“殿下,这条最难行的路是我们两人一起选择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与殿下走下去……”李翊动容道:“你都不生气吗?”
陆晚:“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呆在这里一无事处,而殿下一人面对皇家天威和各方奸佞陷害,一人扛下所有事,我如何忍心再怪你?”
今日发生的事太多,李翊在来这里之前,身心疲惫,也有些丧气。但此时,听到陆晚的话,他的身体里又生出无穷的气力来,一把将她紧紧拥进怀里,沉声道:“一时间牵涉出的事太多,睿王一党明显有备而来,此时父皇也很为难,我不好再逼他,但万事都会有转机,本王不会妥协的……”陆晚见他不再陷于愧疚中,不由也放下心来,问他道:“殿下,长亭是怎么回事?”
李翊松开她,道:“长亭的事我已派人去查了,我还有另一件事同你说。”
说罢,李翊从怀里取出那两封信来,拿给陆晚看。在陆晚看信之时,他又将昨晚有人将赵嬷嬷和这些信酒送到他府上后门的事和陆晚说了,还有今日在宫里截住大长公主,以及昨晚李睿在府上喝醉摔倒的事,都和她说了。陆晚震住了!不止是信中所书的内容,大长公主为了对付她,使出这样的毒招,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她心中到底是有多恨她,才会拿当初送酒的事来做文章,来毁她清白?!一时间,陆晚脑子里涌入多太事,都凌乱了。她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李翊,问他:“那李睿的醉酒摔倒,是殿下所为,还是这个送信人做的?”
她也不相信李睿会无缘无故的醉酒摔倒。李翊心中闪过一道光亮,道:“不是我做的,父皇派人去他府上查问时,他自己亲口承认是喝多了去耳房时,不小心绊倒摔伤的。”
“不过你方才倒是提醒到我,或许睿王的摔倒与给我送信的这个人有关。”
说到这里,李翊将第二封信展开放在两人面前,道:“已经从赵嬷嬷嘴里得知,将她和她孙子旺儿抓回京/城的人是罗衡。”
“罗衡?他怎么知道赵嬷嬷的事?”
陆晚闻言,神情一惊。在得知赵嬷嬷被人重新抓回来后,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却是大长公主。因为当初只有她亲审过赵嬷嬷,陆晚想,或者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可疑之处,所以又派人将她抓回来,重新拷问,然后再要借着她,与李睿联手来对付她。她根本没想到罗衡身上去。李翊也想不透当中的玄机,只道:“这个写信之人,明显是在帮你,你可猜到是谁?”
陆晚细细看着字迹,感觉很陌生。但联想到整个事件,她心中倒是想到了某个人。她颇是紧张的看向李翊,迟疑道:“殿下,会不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