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坐立难安的危机感。这种感觉,连他在面临大战时,都没有过的……面上,他却不会让手下瞧出他的不安,不由凉凉扫了长亭一眼,嗤道:“没想到,你从牢里走一趟,脑子反而更机灵了。”
长亭得了他的夸赞,摸着脑袋笑道:“将心比心,若是有其他人惦记着兰草,我也会不开心的。”
李翊脸一沉,“你的意思,本王此时的形容,不开心?”
长亭腹诽,这还用问吗?你的脸暗得要滴出水了。面上,他连忙道:“没有,殿下英俊神武,无人能及,姑娘眼睛亮着呢,有了殿下,又岂会再瞧得上其他人?殿下放心吧。”
这话听得顺耳,可李翊想起今日发生的事,眸光越发沉重起来。恰在此时,长栾进到书房来。“殿下,睿王带人回城了,空手而归。”
李翊听后,倒没有什么意外。坠影只要离开京/城,天大地大,睿王根本抓不到他。他冷冷问道:“邓氏的事查到了吗?”
长栾道:“属下派人去问过长奕,他道邓娘子原本是出门准备去见睿王的,但恰巧有一个叫红榴的丫鬟找上门来,如此就耽搁了……”红榴?李翊想了想,似乎有点印象,在西北时,她是邓氏的贴身丫鬟。他道:“她之前不是在西北得重病过世了?”
长栾道:“是的,但听闻她并没有死,被先生收留了,先生找人治好了她的病,所以之前她一直是跟在先生的身边,半年前独身来京/城找旧主,昨日终于找上门来了。”
长栾嘴里的先生,自是替李翊打理西北军务的谋士樊慕。他继续道:“等主仆相认后,邓娘子再出门来赴睿王的约时,罗府已经出事了,她见形势不妙,就躲起来不见了……”原来如此!李翊最初还以为她是临时醒悟过来,不打算与睿王勾结,看来,还真是他高看她了。既然她死性不改,那就休怪他无情了。他冷冷道:“去告诉她,明天本王去见她。”
长栾应下了,李翊又问道:“那批黑衣人,查出是谁派来的吗?”
今日他将坠影与阿晞带出罗府后,父皇就下急召召他进宫,他就料到李睿一定不会罢手,会派人继续追捕他们。所以他派长栾带领手下的暗卫假扮黑衣人,替陆晚他们挡下睿王的追捕。可在他们的人到达之前,已有人先他们一步了。事后,长栾派手下的暗卫去追查那批黑衣人的去向,可他们散得很快,无影无踪,一点线索都没有。长栾摇头道:“殿下,他们散得很快,查不到他们的踪迹,但看得出,他们训练极其有素,且刻意隐藏行踪,会不会是坠影的同党?”
李翊摇了摇头,道:“坠影先前只是替睿王做事,如今他脱离睿王,那些同党自是不会跟他走,所以他是单打独斗。”
长栾迷惑道:“如果不是他的人,那会是谁派来的?”
李翊一时间也想不到。他道:“你们继续查下去,这么多黑衣人,不可能一时间在上京/城里完全消失的……”既然是训练有素,定是暗卫一类的亲卫,那么其背后的主人,也不可能小觑。虽然目前来看,对方是在帮他们,但这样的人物留在京/城,他一定要查清楚才能安心。最主要的是,他要查清那伙黑衣人,是为了帮谁才出的手?是帮坠影,还是帮陆晚,与他们又是什么关系?……郡主府,陆晚进屋后,与兰草闲话了几句,就召了秋落进来问话。秋落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进门就道:“姑娘,睿王的人空手回城,没有抓到刺客。”
闻言,陆晚心口一松,秒落又道:“姑娘所料不假,奴婢去找陈王,他先前假装不在意,表示自己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会参与到睿王与翊王两党的斗争中去,但后来一听说小公子被挟持出事,就立马变了脸色,派了他的影卫出来——第一批出现的黑衣人就是陈王的影卫。”
彼时,陆晚正在对着铜镜卸钗环,闻言,手中的动作不觉缓中,一时间,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陈王愿意派影卫救阿晞,他与阿娘,还有弟弟阿晞间的关系,已不言而喻了。虽然这个秘密,她早已猜到,但真正面临时,她却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了……秋落看出了她心中的为难,道:“陈王托奴婢转告姑娘,请姑娘得空时,过府一叙。”
陆晚顿了顿,点了点头。她道:“此事,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陈王当年与晋帝争夺帝位的激烈,不亚于如今的睿翊两王,甚至更加惨烈。以至于陈王败北后,一直在封地,这些年,晋帝没有让他踏足京/城半步。而这一次晋帝终于松口允诺他返京养老,一则是陈王远离京/城多年,手中的权力早已瓦解,对晋帝构不成威胁。最重要的是,陈王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没有男嗣承后,于江山皇权已无可能。但即便如此,晋帝对陈王还有设有防备。所以,若是让晋帝知道阿晞是陈王的血脉,而陈王并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无事闲散,甚至身边还囤养着精锐影卫,势必又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所以,阿晞与陈王的关系,还有影卫的事,都不能让人知道。秋落明白当中的厉害,点头应下,道:“那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去见陈王?”
陆晚道:“近期只怕都不能和他见面,等风头过了再说。”
今日黑衣人出面阻拦睿王,当街劫杀,早就惊动全城,三司同京兆尹,甚至李翊都会派人去查。而李睿今日没有抓到刺客,定会从黑衣人身上入手,去追查此事,她也会被怀疑是黑衣人同党。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去见陈王。想了想,陆晚对秋落吩咐道:“你悄悄去见陈王,告诉他一声,阿晞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