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两壶酒之后,店小二就赶忙离去,不知道怎么的,只是寻常的上酒后背就湿透了,这一桌子人倒也真是古怪。坐在一桌也不说话,看起来像是随从的两个脸黑的和锅底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谁欠了他们钱,那看着就像是私塾里教书先生一样的笑容倒是很和煦。就是身边那个黑衣女子看不见相貌一,动不动,不过只是看身段应该是个模样周正的婆姨。林逍给身边的张道藏两人倒了杯酒水,目光看向对面的青衫白狐,心静如水:“不知道裴相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裴岳夹起一颗茴香豆放入嘴里轻嚼:“自然是那位坐不住了,否则我又怎么敢来这龙潭虎穴?”
“哦?”
林逍古怪一笑:“就是不知道裴相这是来杀人,还是来求和。”
“是来送礼。”
裴岳放下筷子将身边人的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绝美容颜,“不知道这份大礼,武皇陛下可还满意?”
女子周身大穴都被封住,此刻动弹不得双目如欲喷火一般看着林逍和裴岳两人。“啧啧,观音玉银屏,可真是想死了。”
林逍一咧嘴笑容森冷,看向身边的左擎天和张道藏:“劳烦两位前辈将此女带回去。”
张道藏蹙眉:“林小子。”
“无妨,裴相若是想要杀我,这会儿我应该死了不止十次了。”
示意两人放心,确定了裴岳没有杀意林逍也就放松下来,张道藏抓着玉银屏离去,左擎天也退到酒馆之外。裴岳笑问道:“月荷那丫头如何了?”
“不死不活,却也和尸体一般无二。”
林逍目光平静:“倒是有劳裴相惦念了。”
“怎么着也养了她二十四年不是?”
裴岳轻笑一声。眼神注视着面前这只白狐,天底下恐怕只有死去的先帝知晓他究竟想要些什么。按照卷宗记载,宰相裴岳是在先帝二十岁的时候入仕的,一步步坐上了大秦宰相之位,入仕之后便帮助大秦一步步强盛,所有年头加一块算起来已经四十多年。但是看其面容却也好像就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因此实际朝堂上都知道这位文官之首实际上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道强者。“直说来意吧。”
林逍沉思片刻之后开口。裴岳放下酒杯:“那人看不出来,眼下青州并不会急着攻占咸阳,这会儿正是心神惶恐之际,他一身国运也不知道因为何事而消散。”
“当下来看能够一统大秦,将国运重聚归一的人便是你了。”
“这虚无缥缈的国运对你有用?”
林逍挑眉。裴岳正色道:“秦国国运对我而言无用,但秦国国运是否强盛对我而言很重要。你应该知道武魁的传闻吧?”
林逍皱眉不知道裴岳为何会提起这件事,“按照鱼玄机说的,天下武运流转在六十年前出了变故,天下武运聚集在武魁身上,李剑诗弃文学武,一年时间成就天人境界,而后自散武运天下共争。”
“出入不大。”
裴岳点了点头:“那么我再问你,月荷那丫头修炼的功法,接运化气你了解多少。”
林逍一愣:“这功法的确玄奇,我曾特意研究过但所为气运也好国运也罢看不见摸不着,所以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不对、莫非你!”
心中赫然一惊,林逍恍然大悟。裴岳淡淡道:“我入秦时只有八品修为,秦国只有三州之地,先帝用了二十年时间扫平四州,那时候我的境界为一品巅峰。”
“当时还没有灭国的大燕兴兵伐秦,十年征战我的修为就随着战况胜败时而跌落时而增长,一直到你父亲、白卒、燕王三人平定天下,奠定了大秦九州的版图。”
“而我的修为却从原先的一品巅峰倒退为一品下层巅峰,其原因就在于大秦国运三分,因此秦国若强我便强,秦国弱我便弱。”
裴岳轻笑:“因此这大秦天下不管是谁主宰,只要他姓林对我来说谁做皇帝都无所谓,但!只是一个大秦,对我而言太小,我要吃掉的是这个天下!这便是我裴岳的武道!”
林逍怔怔的看着面前这只白狐,武魁得天青睐武运加身镇压江湖一甲子,他裴岳便以大秦国运演武。可以预见若是秦国真正做到了一统天下扫清六合,那么这只白狐将会可怕到什么地步!或许真到了那时候,人间无敌手的武魁就会真正遇到一个强敌,一个足以打败他的强敌!裴岳伸出双手猛然一握:“天下在我谋划中一统,武道巅峰我一人独立,这就是我所求!”
林逍沉默半晌,这一刻才清楚裴岳真正的谋求,不得不说饶是他的心性也被震撼的说不出话来。倒上两杯酒,裴岳笑看着林逍:“而你,通过这段时间,我不得不承认当初是我看走了眼,无论是神武大炮这种武器,内阁制度,还是你在凉州弄出那叫做火锅的食物以及那种女子贴身衣物。”
“总让我有种感觉,你林逍是一个超出这个时代局限的人,若你一统大秦再有我来辅佐,大秦统一天下并不是什么天方夜谭,尤其是你林逍对武道的欲望似乎并不强烈。”
“当初若是接受了白卒的武运,突破到一品层次也不会被慕容十六一掌废了修为。”
裴岳少见的露出一丝狐疑:“所以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逍片刻后才道:“或许是我的错觉。”
“嗯?愿闻其详。”
裴岳此刻就好似一个武痴和林逍交流武学心得一般。林逍眯眼道:“在见识到那所为武运,我便有种错觉,一旦接受武运此生便达不到我所求境界,换言之我林逍的武道和你们都不同。”
虽然修为被废,但知晓裴岳如何修行之后,一直困惑林逍的疑问越发通明。林逍起身:“自习武开始,随着境界拔高,我就一直有个疑问,人力是否真可以胜天?武道和所谓天道究竟孰强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