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看清那样东西,阮烟罗一声尖叫,踉跄着连退几步,猛地撞在正在摇签筒的南宫凌身上。“怎么了?”
南宫凌一把扶住她,急声问道。原本拿在手中的签筒啪一声落地,签条撒的到处都是。“老鼠!”
阮烟罗把手拉住南宫凌的袖子,脸色都惨白了。佛家讲慈悲,从来不会杀生,这里又有香烛供品,食源丰富,有老鼠也不奇怪。事实上,几乎世间所有庙宇的山门里都有老鼠的影子。一般的女孩子看到老鼠虽然也会害怕,但却不会像阮烟罗这个样子,整个人都失态了,隔了这么一会儿,还紧紧抓着南宫凌的袖子。其实阮烟罗倒也不是怕,只是有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一群变态的帮派分子,他们对待不肯出钱的肉票所采取的方法,就是直接绑了扔到老鼠笼子里去。阮烟罗他们攻入对方基地的时候,笼子里正好有一个肉票,当时是阮烟罗进去解救的,那人虽然还活着,可是却已经被咬的鲜血淋淋,甚至有只老鼠咬破了腹部钻到了他的肚子里。从那之后阮烟罗对老鼠就有了点阴影,能躲多远躲多远。此时一只老鼠突然出现,还差点从她脚上爬过去,也难怪她吓成这样。“烟罗郡主的胆子还真是小。”
南宫敏目光扫过地上落了一地的签条,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善。阮烟罗能把曹文正打的浑身上下没有一根完整的骨头,能亲眼看着张诚在她面前闷死而面不改色,她才不相信阮烟罗会真的被一只老鼠吓到。目光冷冷的在卫流和阮烟罗之间打量了一圈,这两天阮烟罗和卫流之间的行为举止,让人想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也难。刚才卫流求到了那么好的签,南宫敏认定阮烟罗是不希望南宫凌求到更好的签,所以故意撞到他。阮烟罗看着地上的签也有点尴尬,她还真没有阻碍南宫凌求签的意思,她又不信这个,何必多此一举的去阻拦?轻咳一声,阮烟罗转向慈云大师说道:“大师,凌王的签是被我撞到才掉下来的,是不是可以重新求?”
慈云大师不说话,只是看着南宫凌。天曜战神武功之高天下皆知,怎么可能会因为小小一撞就连签筒都握不住?就算单手去扶阮烟罗,也完全来得及换只手拿住。之所以掉下来,不过是因为四个字:关心则乱。南宫凌眉眼淡然,毫不在意的与慈云大师对视。这老和尚心里倒是明镜似的,什么都看得出来,但看得出来又如何?从头至尾,他从来没有掩饰过对阮烟罗的关心。慈云大师终于垂下眉目,长宣一声佛号说道:“阿弥陀佛,凌王已经求过了,这是天意,天意难违。”
说着话,竟打算就这样离开。“大师!”
梅纤纤慌忙出声,走到慈大师跟前行了一礼说道:“大师,既然凌哥哥已经求过了,请您多少为凌哥哥解个签吧。”
慈云大师微微一叹,说道:“凌王比任何人都清楚心中所求,又何需老纳再来多嘴多舌?只愿凌王将来起雷霆之怒时,能顾念天下苍生,少做杀孽。”
说完这些话,无论殿中之人如何挽留,竟是再不发一语,快步离去。雷霆之怒?阮烟罗琢磨着这几个字,只觉得无比陌生。仔细一想,忽然想起她听了南宫凌的不少传说,比如战神,杀神,无所不能,但却极少有人说起他的喜怒哀乐,他虽然大多数时候都冷冰冰的一副淡漠样子,可也会笑,会不悦。但无论他表现出什么样的表情,给人的印象,却总是让所有人觉得,这个人是根本没有情绪的。一个没有情绪的人,居然会起雷霆之怒?阮烟罗都忍不住有些好奇了,有人能激起他的情绪估计就已经是天大的新闻了,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才能激起他的雷霆之怒?下意识往南宫凌看了一眼,南宫凌正好也在看着她,目光相对,他唇角一勾,露出招牌式似笑非笑的表情。可是上天实在是太钟爱这个男人了,即使只是这样一个随便的表情,也让周围的光倏然暗淡了一下,好像那些光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反衬这个男人有多耀眼。眉修目丽,姿质明莹,偏又没有半分女气,只让人觉得俊美无双。阮烟罗心底再次浮出那个词:妖孽!除了妖孽二字,这世间再没有任何一个词,能够形容这男人的姿色于万一。阮烟罗只看了一眼就转过头,免得被他那种高深莫测的笑所影响,南宫敏的目光却一直定在南宫凌身上,眼中满是震撼惊惧。当年番王叛乱,南宫凌亲手拎着他亲叔叔的头颅摔在金殿上的场面,别人没有得见,南宫敏身为长公主,却是有幸看见了的。那天在金銮殿上的,除了他们叔叔的头之外,还有一众参与叛乱的将领,他们在战场上侥幸活下来,南宫凌把他们都抓来给皇帝处置。可惜皇帝并不稀罕他们的命,直接命南宫凌杀了。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南宫凌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只说了声“遵旨”,就当场将那三十多名将领全部格杀。而他格杀的方式,让那天金銮殿上的所有人,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世间的高手杀人,向来都只要一招,有些人甚至连血都出的不多,因而留下些类似于“一点红”之类的美名。南宫凌杀人也只要一招,但他那一招,却是斩在腰上的。一刀,两断。鲜血随着剑锋激射而出,飙的满地都是,肠子肚子从那些人的腹部滑出,把好端端一个金銮殿,弄的像是修罗屠场。三十多个人,每一个人都是如此,场面之血腥,就是上过战场的武将也不曾见过。有些大臣受不了,当场就吐了出来,而杀完最后一个人的南宫凌,却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一地血腥当中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对着皇帝平静漠然的复旨。也就是那一天,南宫凌杀神的名号悍然确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