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九星连珠还是那么秘密而诡异,然而阮烟罗却注意到,九星连珠的方向变了。方才的九星连珠是南北向的,可是现在这九颗星星,却以整体迁移的方式,逐渐变成东西向。阮烟罗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却知道,这绝对不是件好事。“你等着好了,你等着好了……”郡主狰狞着表情,只是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阮烟罗动不了,旁边的南宫瑾和李侠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又有脚步声传来,哈雅和欧战颜清等人也一并赶了过来,哈雅看到阮烟罗的样子大为不解,惊声叫道:“阮烟罗,你在做什么?”
她一脸痛苦的样子,可是又站着不动,南宫瑾和李侠守着她,都是一脸凝重焦急,但同样好像束手无策。“别过来!”
南宫瑾厉声喝道:“派人看着,除了你们,任何人都不许再过。”
等一下,不知道阮烟罗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她的灵魂又会不会像之前一样,呈现出半透明的样子,被所有人都看到。但无论如何,阮烟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件事情,都不适合让更多人知道,否则的话,阮烟罗恐怕真的要成为世人眼中的不祥之人了。天曜西边的边界上,一片暗黑之中,却隐隐耸动着一些人影,这些人的纪律极为严明,举动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连呼吸声都控制的几乎听不到。如果不是正在行进中,而是埋伏在某个地方,恐怕都没有人会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南宫凌一身黑衣,在队伍的正中间。“王爷,我们真的要去夜袭?”
井潇心头总是有点忐忑。南宫凌瞟了他一眼,淡声问道:“你怕?”
井潇的脸瞬间涨红了,跟在南宫凌的身边,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不过是打仗而已,他怎么可能怕?他只是觉得有点心里发虚,卫流已经拒战十余日了,这很不寻常。对于这个能和南宫凌齐名的南楚之皇,井潇心里半点也不敢轻瞧,他既然拒战,必然有他的打算,他们就这么送上门去,会不会不太好?苦着脸说道:“王爷,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属下怎么可能怕?属下只是觉得,小心行事比较好。”
“那还是怕了。”
南宫凌说道,不怕的话,要什么小心。井潇郁闷,反正不管怎么说,他就是怕了。南宫凌倒也没有就着这个话题再说什么,而是抬起头,往浓浓的夜色中望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夜里,他总是有点不安,这种不安和即将到来的大战没有任何关系,而是由心底生出来的,好像有人正盯着他非常重要的东西,时刻准备夺走一样。他非常重要的,除了那条小鱼,还有什么?往西边的方向看了看,今天下午收到欧战用飞鹰送来的书信,知道阮烟罗和南宫瑾尽解往事,很快就要启程回来了,他本该高兴才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高兴不起来,反而心头像被什么压着似的,沉甸甸的。每一处地方都气闷,每一个动作都不顺畅,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似的。“王爷,要不要让探子先探一探?”
他们一入夜就出发了,这会儿已经快要接近南楚军营。“不必。”
南宫凌回过神,淡声说道:“直接冲进去就行,卫流不在营中,许朗的能耐,下面那些人足够应付了。”
井潇习惯性地应了个是,突然反应过来南宫凌说了什么,抬头问道:“王爷,楚皇不在军中?”
怎么可能,他们城墙上有了望所,每天都能看到卫流在中军,而南楚大营附近安插的探子,也从来没有报告过卫流离开的事情。南宫凌目光微垂,卫流这一次做的当真漂亮之极,又是替身,又是对许朗的耳提面命,连他都瞒住了。若不是昨日在城墙上意外看到城下的假卫流转头去与许朗说话的景象,他只怕也没有发觉卫流已经不在军中了。当时假卫流骑在马上,而许朗则是大步从前军过来,那个假卫流与许朗说话的时候,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微微弯了一下身子,恰好让南宫凌看到了。南宫凌当时便知道,那个卫流一定有问题。卫流是何等骄傲的人?他若是要和许朗说话,必然是等着许朗过来,脊背挺直,虽然不高高在上,但也矜贵万分地等着,怎么可能向许朗倾斜身体?他没有再在城墙呆下去,而是转身就下了城墙。有些事情,只要一个破绽就够了,根本用不着太多。所以今天夜里,他才会干脆地点兵出城,要的,就是打许朗一个措手不及。若是以往,这样有战事的时候,他早就集中起全部的精神,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他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把精神集中在战事之上,总是被心头那种莫名的不安牵引着。天色浓而黑,正是适合夜袭的好日子,南宫举头上望,头顶是密密的层云,把天色遮的什么都看不见,就连月光都透不出半丝来。“王爷,再有二里路,就要到了。”
井潇提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南宫凌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命令道:“全速前进,今日必破南楚!”
“是!”
周围的军士猛然大声应诺。已经到了这个距离,南楚那边就是想做什么,也已经晚了。原本静悄悄疾行的队伍陡然露出行踪,用最快的速度,喊杀着,往南楚军营的方向冲过去。南楚军营原本还是漆黑的一片,可是不过是瞬间,就变得灯火通明。许朗从帐中迈出,几步奔到营寨工事之前,只看到无数天曜军潮水一般向着他们涌过来。心头忍不住暗暗吃惊,可是又有些庆幸。幸好皇上走时便直言,一旦南宫凌大军袭来,直管撤退就是,所以这几日他下了死令,轮值加倍,衣不解甲,为的就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可以转身后撤。此时这种安排终于派上用场了,许朗半分犹豫都没有,立刻喝道:“留一队人马断后,其他人,立刻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