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丕上车后一直埋头勾勾画画，在笔记本上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你有没有在女业主身上见过这个？”

图案是一只黑色蜘蛛，蜘蛛肚子上有一个白色骷髅头，这玩意一看就邪门。

“不太清楚。”

张丕指着左侧锁骨的位置，“大概在女业主这个位置。”

“想起来了，我只看到女业主这地方有个东西，但女业主现身后那个样子，你知道吧，太吓人了，我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了。”

“刚才我在女业主身上看到了这个，男业主身上也有。我大概知道一家四口命案的缘由了。”

白芷顿时坐直身板，“难道真的是邪物作祟？”

“可以说是吧，这是苗族黑巫师的巫蛊之术。

我查过父母二人的踪迹，二人去过苗族据地旅游了两个月，回来之后运势一发不可收拾。

我让财叔帮我看过二人的命格，二人都没有富贵命，但二十年内表现出来的运势却不相同，我想二人去苗族旅游时，肯定和黑巫师做了交易，用巫蛊之术改了运势。”

“任何事情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对吧。”

“你很聪明，能用巫蛊之术改运的黑巫师，法力必然高深，甚至能在男女业主身上烙下灵魂刻印，就算做了鬼也能生效，厉害之极。

黑巫师也是人，我推想使用巫蛊之术的黑巫师应该在五十岁以上，至少有三十年的法力，想用巫蛊之术交换阳寿为自己续命。

他这招的确很绝，把收割的日期订在二十一年之后，让二人享受了二十一年滋润的生活，却收割了四个人的阳寿。”

白芷不解：“明知道下场凄惨，居然还有人愿意和黑巫师做交易，真的是难以想象。”

“大家都只关注眼下，谁顾得上二十年过得怎么样，等等，在前面的烟酒店停一下，我买条烟。”

“你又不抽烟，买烟干嘛。”

“很快你就知道了。”

张丕指挥车子到都灵大道四路，这条路在河边住宅区背后，附近没有杂货店，晚上1点过后就没什么车，更不会有人，只零星传下楼上的麻将声。

张丕让她关了车灯，周围顿时乌漆墨黑，只能听到两人相互的呼吸声，白芷有点紧张，“难道鬼兄在这附近？”

“不在。”

“不在你来这里干嘛。”

“耐心，心急做什么警察。”

“你能看见鬼？”

“看不见鬼我怎么捉鬼。”

“我也想看看其他鬼，有什么方法吗。”

鬼不现身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的，除非天生阴阳眼。

可有阴阳眼的人想过寻常生活，都会找法师关了阴阳眼，打个比方，急着上厕所时看到旁边蹲着只鬼，你都不好意思脱裤子。

“之前看见女业主你都吓得半死，再看其他鬼，你不怕做噩梦吗。”

“我就想看一下。”

“你别后悔哦。”

“不后悔。”

张丕一手按在白芷的眼睛上，白芷警惕的后退，“你干嘛，动手动脚，我把你拷回警局。”

“你不是想看见鬼吗，我帮你开一会阴阳眼。”

“真的？”

“那你要不要开，不要就算了。”

“开开开。”

“先闭上眼睛，全身放松。”

张丕一手按在她眼睛上，“好了。”

“这样就行了？”

“我短暂帮你开了阴阳眼，大概维持半小时，半小时后阴阳眼就关闭了。”

“鬼呢，我怎么没看见鬼。”

“世上哪有这么多鬼给你看。”

垃圾桶里的老鼠似乎受了惊吓，通通蹿进下水道。

一股有方向的风吹来，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白芷感觉到穿过毛衣的寒意。

街道上缓缓开来一辆哑光黑大巴，大巴前后缘上翘，像棺材的盖，车头车尾挽着白菊花，倒后镜的位置挂着两盏暗淡的白灯笼，灯笼发青光，像两团鬼火，明显是一辆灵车。

灵车没有任何声息，很难判断是开来还是划来，像接引死人的船。

灵车后门打开，里面的乘客陆续下来，一个穿着白色制服，脖子上带着牛头徽章的司机再次强调，“记得5点钟前回来，过时不候。”

等人走光，司机才坐在车尾点起烟。

张丕拿起两条中华，“嘿，牛哥。”

“张丕？这么好心来看我。”

“当然，来支中华吧。”

“那我不客气了。”

牛哥熟练的打开包装，同时朝白芷努努嘴，“你女朋友？”

“我新助手，白芷，当警察的。这是负责都灵市接送亡灵的牛杂哥，来，跟牛杂哥打个招呼。”

白芷感觉周围有点冷，阴气越重的地方越冷，“你好，我叫白芷，请多多指教。”

白芷鼓起勇气伸出手，牛杂的手像冰一样，不但冷，还湿湿糯糯，像冰冷的鼻涕虫。

白芷明白了，这位牛杂哥就是鼎鼎大名的牛头马面之一。

牛杂跟白芷握了握手，笑呵呵地说：“果然是警察，阳气很足。说吧，又来给我打什么坏主意。”

“牛杂哥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平时不能聚聚吗。”

张丕的嬉皮笑脸马上转换严肃说道，“其实想请牛杂哥帮我找个人。”

“张丕，你知道规矩的，从地府里提人得经过阎王批准。”

“我知道。”

张丕从挎包里取出一张支票，刷刷刷写完，“拜托了。”

牛杂接过支票，眉头一挑，“小子，最近发财了。”

“发再多财也得招呼你们这群大哥。”

牛杂嘿嘿一笑，“等我二十分钟。”

牛杂打着黑色灵车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坐到车盖上，白芷摩擦两臂和大腿，刚才这么冷，张丕这家伙是怎么抗住的。

“刚才你给他写的是什么？”

“欠条啊。从地府里提只鬼出来不合规矩，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给得够多阎王也会睁只眼闭只眼，前提是要把鬼原封不动还回去。”

“刚才的灵车是接送鬼魂的吗？”

“对，专门接送过头七和准备投胎的。过头七的回家看一眼就要回地府，清算这辈子的功德债，德抵债就能快点投胎，德不抵债那就好好还完这辈子的债，再等投胎。”

白芷想了想，我这辈子可没干过什么缺德事，何况我是当警察的，应该能混得不错吧，“你给他们送钱算不算买了功德？”

“不清楚哦，阎王说等我死了，允许我在人世间浪几年再下去清算，到时候你在海边就能经常看到我。”

“海边？为什么是海边。”

“看比基尼啊。”

白芷无语了，“我们国家美女都很保守，海边没比基尼美女给你看，你去维密吧。”

“我又没说只在我们国家浪。”

“对了，刚才的牛头和灵车和我印象中不一样啊，以前的灵车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

“人要与时俱进，鬼也一样，地府那群老古董也想提高效率，何况现在祭祖和以前也不同，手机电脑汽车飞机都往下面烧，能和以前一样吗。”

“那牛头呢，牛头为什么是人，我以为他长牛魔王那样呢。”

“谁跟你说牛头马面是动物。牛头马面是两伙人，牛头负责接送，马面负责押送和劳役，虽然两人都是鬼差，干的活不一样。”

“马面既然负责押送，为什么不顺便把1801的三个怨灵押送下去。”

“什么都让他们干了，我吃西北风啊。”

“难不成你和地府那帮家伙合起来两头吃？”

“现在才知道吗。”

阴风再临，灵车缓缓从黑暗中滑出来，牛杂带了个人下来，“张丕，规矩你懂的，5点钟前要把人原封不动还给我。”

鬼兄看上去精神萎靡，难以想象为什么要用精神萎靡形容一只鬼，总之看上去生前是坍缩在角落，全身充满负能量的人，和照片中意气风发的211大学生判若两人。

张丕打了个OK的手势，打开白芷的车门，“上车吧，有个忙要你帮一下。”

推他上车时，张丕暗中拉开鬼兄的领口，脖子上果然有一个黑蜘蛛的印记。

唉，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