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盘山山脉横亘于关中西北,为其西北屏障。自陇上进入关中的通道主要是渭河、泾河等河流穿切成的河谷低地。渭河方向山势较险峻,而泾河方向相对较为平缓。萧关即在六盘山山口依险而立,扼守自泾河方向进入关中的通道。同时萧关也是关中西北方向的重要关口,屏护关中西北的安全。此刻。朔方节度使王忠嗣,河西节度使萧炅,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三人正骑马立于萧关前方。“敌军在萧关内屯兵三万,在城外大营内屯兵七万,两者互为掎角之势,诸位可有良策能尽快拿下萧关?”
朔方节度使王忠嗣首先出言说道。三个节度使中,他的年龄最小,只有三十出头。他的兵力也是最少,比其他两个节度使都少了一万人,只有六万人。但他和李隆基的关系最为亲近,是义父义子的关系。所以他就想试试看能否占据主导地位。萧炅傲然说道:“陛下命令咱们在今日对萧关发动总攻,我们肯定要有所行动才行。本将以为,王节度就率领你本部人马看着城外大营内的敌军,皇甫兄就跟着我一起去攻打萧关就行了。”
很明显,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十分有信心。表面上看是他自己在啃最硬的骨头,实际上是不想让王忠嗣分得丝毫功劳。毕竟萧关内的敌军只有三万,而萧炅和皇甫惟明两人部队加起来有足足十四万大军。如此巨大的人数差距,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萧关内的人淹死。王忠嗣知道面前这老东西打的什么主意,自然不会让他如愿。“本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这样吧!萧节度最近为国担忧,连头发都白了一半,应该先好好休息一下才行。万一在攻城的过程中出现意外,陛下将来一定会降罪我和皇甫节度。”
“啃硬骨头的事情还是交给本将和皇甫节度吧!”
王忠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已经老了,不适合带兵打仗了,当心被崩掉了牙。“你……”萧炅顿时大怒,正想发作却被皇甫惟明给阻止了。“萧节度不必多说了,王节度也是为了你着想。你先好好休整,要是我们久攻不下,再来请你出兵!”
白发苍苍的皇甫惟明一锤定音地说道。他是三人中年龄最大,也是资格最老的人,自然有底气这么说。萧炅见两人都在排挤自己,也知道多说无益,转身就往自家军营走去。王忠嗣和皇甫惟明相视一笑,都没有把萧炅的反应放在心上。开元二十二年,李林甫荐萧炅为户部侍郎,但被张九龄以其无学识为由,贬为岐州刺史。开元二十四年,李林甫在和张九龄的政争中逐渐占得上风,于是又想起了萧炅,找了个机会就把他提拔为了河西节度使。这就是王忠嗣和皇甫惟明要排挤萧炅的原因。他们根本就不放心萧炅,又不能明说,所以才唱出这场戏,不和他合兵一处。“哼!都给老夫等着!”
萧炅在回河西大营的路上,也想明白了二人排挤自己的原因。他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回到营帐之后,他就立刻写了一封书信,派亲信走小路就往关中而去了。在真实的历史上,萧炅同样也是一个奸臣。开元二十七年,作为河西节度使的他被吐蕃击败。开元二十八年,被贬为河南尹后,不做反思,反而还依仗权贵,多行不法。天宝初年,官声如此之差的萧炅居然又升官了,升为了刑部尚书兼任京兆尹。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后台李林甫。正是因为李林甫一直给他撑腰,萧炅才能在地方上为所欲为。“希望这份回信还来得及!”
萧炅坐在帅椅上自言自语道。李瑁早在平定长安之后,就第一时间命令李林甫给熟悉的边疆大将写劝降书信。萧炅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只是局势一直不明朗,他就一直没有回信。如今,他被排挤了,也感到了同僚间的深深恶意,自然想要找寻其他出路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洛阳的李隆基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也肯定会被李林甫牵连。想到此处,萧炅心中就更急躁了,在脑海中死命想着解决当前困局的方法。……武关城外。荆州大都督府长史,前宰相张九龄也已经带兵赶到。此时的他正大骂着城头上的哥舒翰。“你这胡人,不知廉耻,罔顾陛下之恩,居然给反贼效命!”
张九龄今年已过六十,骂起人来却仍旧是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听起来比年轻人还大。比嘴皮子哥舒翰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骂了一早上的他在城楼上脸色铁青。张有福出言反驳道:“张九龄,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先皇已经离世,现在洛阳城里的那个伪帝,是狗贼牛仙客和裴宽让人假扮的。”
“陛下曾经下诏书封你为尚书左丞相,参知政事。”
“结果你非但不领命,反而还听从反贼的伪诏起兵造反。”
“咱家看你是老糊涂了吧!”
张有福骂完后就高举起右手。后方的武关守军立刻齐声大喊:“张九龄,老糊涂!张九龄,老糊涂!”
这整齐的声音,很明显是经过排练的。城下却只有张九龄一人在喊,瞬间声势就被盖过了。那些被他带过来的荆州兵顿时就分不清哪一方才是说的真话,全都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张九龄。“就地扎营吧!”
张九龄朝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兵无战心,且无战力,他身为一代名相,自然明白此时不能强攻。从荆州远道而来的士兵们听闻不用攻城了,顿时松了一大口气,齐声大呼:“张相公英明!”
张九龄摇头苦笑。城中只有五六千杂兵,他自己带来的荆州兵足足有五万人。可是现在却被阻挡在了这道险关之下。要是麾下是朔方、范阳等地的精兵,自己绝对不可能让对面如此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