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身边的大丫鬟香儿为了一碗燕窝跟厨房里的管事嬷嬷一顿好吵，那管灶的李嬷嬷在镇北侯府也是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人，怎么会允许一个小姑娘在自己的脸皮子上跳腾，大冷天的挽着袖子一顿骂。最后香儿也是无法，惹了一肚子的气，骂骂咧咧地往院子里走，不想在路上听到了望月居的人送制衣的出去时说的话。香儿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悄悄地偷听，在听到望月居的丫鬟比其他院里的丫鬟都早早订制了新衣，还用了昂贵的绸缎，刚才受的气和现在的心里的不平交织在一起。都是一个府上的丫鬟，自己是又受气、又受穷，别的府的丫鬟早早就晓得主子要给订做新衣服，柳姨娘院里的到现在都没句话。照今早的样子，柳姨娘都只得了一件新衣，她们这些下人怕是不会有新衣了。香儿一脸的愤愤不平，扣着假山的手，红色指甲断了都不知道，心里一口气难以下咽，凭什么她们却如此幸运，有那么好的主子，而自己却倒了霉伺候了那么个货色。当时分院子的时候自己也是给府内的管家塞了银子，觉得柳姨娘能讨得老爷的欢心，便一门心思地想去柳姨娘的院里伺候，再加上她是丫鬟里有几分姿色的，想离老爷近一些，自然存着些心思。现如今混得不如别的院子里的普通丫鬟，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香儿脸色不佳地回了自己的院落，将自己所闻悄悄地告诉了院里的其他姐妹。柳姨娘等着香儿回来，半天不见人，气急败坏的喊了几嗓子，香儿才不紧不慢地进了屋子。“你这死丫头跑出去了那么久，怎么才回来？”

柳姨娘没好气地问道。香儿不耐烦的回复：“回姨娘，厨房管事的嬷嬷确实说咱们院里的燕窝没有了，老爷给您买的已经用完了。”

“怎么可能？其它的不给我用了吗？”

柳姨娘尖着嗓子问。“姨娘，现在的情况就是，咱们院里供给，爷给了银子的就有，没给的便就是没了。”

香儿眼里已经瞧不起眼前的这位主子，说话的时候也是阴阳顿挫的，完全没有平时低声下气的好脾气。“你这是什么态度？”

柳姨娘质问香儿对自己说话的语气。“姨娘，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是该有的待遇，希望姨娘能按照府里的规格对待，能和其他院里的丫鬟一样。其他院里的姐妹今天下午就开始订新年的衣服了，咱们院里连个声都没有，您是主子，总不能亏待我们吧。”

香儿眼里不满的翻着白眼，却被柳姨娘看的一清二楚。自打柳姨娘有了身孕以后，老爷贴身照看，院里的下人们也都小心翼翼，哪里受过今天这样的气，又是断了燕窝，又是被自己院里的丫鬟质问，一时气无法消除，扬着手便是对着香儿的脸就是狠狠一巴掌。香儿被打得偏过了头去，姣好的脸庞瞬间红肿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眼柳姨娘，然后眼里含泪地捂着脸庞跑了出去。屋外聚在一起瞧事的丫鬟小厮都看得真切，心里也是愤愤不平，抱怨柳姨娘不给院里的人定衣服也就罢了，现如今还打了人。随着屋里茶盏落地的声音，众人又赶紧散开去。青杏亲自将制衣店的管事和伙计送到了大门口，目送着上了马车，才反身往回走，经过花园的时候隐隐听着有人哭泣，便听着声音寻了过去。定睛一瞧是柳姨娘院里的香儿，因为讨厌柳姨娘连着她院里的人都不愿意搭理，便悄悄地走了过去，不加理会。苏汐月和绿锦翻着从库里拿出的几匹颜色深沉的布料看了又看，想着给摄政王也做件新衣服，但是这些布料她都不甚满意，和绿锦商量一番，还是作罢，毕竟傅谨言那样贵重的身份，要什么样的没有。青杏回了屋就将自己在花园里看到的告诉了主子，多少带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苏汐月端着绿锦煲好的燕窝，若有所思，打发了绿锦亲自将那香儿叫了过来。香儿脸上的红肿因哭泣而越发明显，可见柳姨娘也是下了狠手的。苏汐月盯着眼前的这个丫鬟，眼里满是探究。“你多大了？”

“回大小姐，奴婢二十了，进府已有四年。”

香儿不知为何被大小姐传唤了过来，心里不由得忐忑不已。苏汐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丫鬟确实有几分姿色，虽然比起自己娘亲那是远远不够的，但是比起现在怀有身孕的柳姨娘那是绰绰有余的，稍作打扮定是惹人怜爱的。“你都进府四年了还不知道府里的规矩吗？年关将至，为何哭哭啼啼的给府里惹晦气？”

苏汐月一改往日的作风，犀利了起来。香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着头，委屈巴巴地哭诉了起来。“大小姐明鉴！还要为奴婢做主啊！”

“我虽是柳姨娘院里的丫鬟，但也是府里买的身契，自然是镇北侯府的人。自打跟了柳姨娘，别人院里的丫鬟月份银子年年见长，我却不被克扣就谢天谢地了。”

香儿跪在地上哭得眼泪哗哗如雨下：“这也马上到年关了，别的院里的丫鬟都有一两身新衣，可我们院里的到现在柳姨娘都没想着给我们订做衣服。”

“新年的时候让我们怎么回见瞧父母呀！”

苏汐月端着燕窝的小碗顿了顿，看来这柳姨娘平日里对下人克扣的厉害，才导致生了怨言。“你先起来吧，柳姨娘院里的事我本不应该多管，但是你说的对，你也是府里买来的，不管去哪个院里伺候，府里的待遇应该是相同的，我会安排管家给你们定制衣服。”

苏汐月将小碗放在桌上，眼里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想法，低头抚了抚袖口好看的白色兔毛，心里的那些想法也逐渐疯长了起来。“只是你这样闹，恐怕柳姨娘那里不会再容得下你吧？”

香儿抽噎着用力磕头，卑微的祈求：“还望大小姐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来世愿做牛牛马。”

苏汐月眼里带着几分好笑，手指轻扣桌面，发出耐人寻味的哒哒声。“我不需要你做牛做马，你今日先回去！日后我自然会安排你的去处。只是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你是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