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凌晨,太阳还未升起,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吹过的几缕秋风卷起一树落叶,飘飘扬扬。一种恍如隔世的滋味在心中蔓延开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苏婉兮收起心中的感慨,上前敲了敲门。大门缓缓地从里面拉开,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问道,“谁啊?一大清早的……五、五小姐?!”
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小厮咽了咽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又凑上前细细地打量了一会,确定眼前之人就是几天前掉入河中下落不明的“苏婉如”后,大喜过望,也不管苏婉兮了,大叫着往主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家主!五小姐回来了!五小姐回来啦!”
苏婉兮嘴角扬起,透过这个小厮的举动,她就知道这个苏府的人,至少大多数人都是心系阿姐,都是盼望着阿姐能回来的。这样,就足够了,阿姐,你可以安心了。抬脚跨入府中,苏婉兮不紧不慢地朝主屋走去,沿途偶尔能遇见几个早起清扫院落的丫鬟小厮,在看到她时,都迎上来,道,“五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快担心死了。”
“多谢大家了,”苏婉兮笑着回应,留下一众丫鬟小厮在那里窃窃私语。“你们有没有觉得五小姐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吗?不觉得啊,你是不是想多了?”
“不是不是,我也觉得不太一样了,”一个小厮抓了抓脑袋,一脸的迷茫,“可是真要我说哪里不一样,还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好了好了,我看啊,就是你们想多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丫鬟道,“五小姐经历了这么大一次劫难,又是重伤又是中毒的,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这身心啊,肯定是有所变化的,不说别的,就说我一个远房表亲吧……”……主屋里,小厮气喘吁吁地回禀道,“家主,奴才亲眼所见,真的是五小姐啊,五小姐真的回来了。”
家主微微皱眉,心内虽是有着欢喜,却也不得不谨慎行事,“既然你说五小姐回来了,五小姐人呢?”
“额……”小厮顿时愣了,“五小姐……好像、好像还在门外……”小厮突然觉得心里好苦,他一时激动过头,居然把五小姐丢在门外,自己跑了进来,还大喊大叫把家主吵醒了……家主,不会治他的罪吧?“既如此,还不快去请?”
大长老走进屋子,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位长老。“是,小的这就去请!”
小厮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去。屋内,大长老等人在家主的示意下,也坐了下来,几人的脸上都带着怀疑,不是他们不欢迎“苏婉如”的回归,只是他们不得不防。按照六长老带回来的消息,苏婉如当时不仅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如此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掉入了河中,三长老到今天都还在河边寻找,也一直没有消息。就在这个时候,小厮突然来报,说五小姐回来了,他们心中不得不防,若是苏婉如真的大难不死,他们自然欢喜,但若是有人假冒……他们也定不姑息!“见过家主,见过几位长老,”苏婉兮走进主屋,看到的就是家主和几位长老正襟危坐的样子。感受到几人投放在她身上的视线,苏婉兮嘴角一勾。从迷雾森林出来以后,她就将小兽收回了体内,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她不会将小兽示于人前,否则对她、对小兽都是一种危险。“你说你是苏婉如,可有证据?”
四长老沉声问道。“我可没说我是苏婉如,”苏婉兮笑道,在感受到在场之人瞬间升起的敌意后,眉宇间的张扬之色愈浓。二长老一掌拍在红木桌上,猛地站起身来,道,“说,你究竟是何人!来我苏家意欲何为!”
苏婉兮笑着瞥了一眼被二长老击碎的桌子,眉间一挑,“二长老的脾气还是这么暴躁,真是可惜了这红木桌子。”
“你!”
二长老怒急。“二弟!”
大长老厉声呵斥道,眉间紧皱,他这个二弟,什么都好,就是这个脾气太暴,沉不住气,唉!“二长老您消消气,即便我不是苏婉如,但我好歹也是苏家子弟嘛,”苏婉兮笑看二长老气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记得那时候她还小,虽然没有修炼的天分,但她生性肆意张扬,除了满苏府地乱跑,最爱的就是逗二长老生气了,每次看着二长老气的胡子一翘一翘的,她就能乐一整天。“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是何人,”家主眉间微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苏婉兮的笑容很是熟悉。“我是苏婉兮,”苏婉兮略微正色道。话音刚落,大长老瞬间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苏婉兮?!”
其余几人也满脸震惊,苏婉兮微微点头,意料之中的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唯有家主,此刻还稳稳地坐在上方,只是那微微颤抖着的衣袖证明他的内心,并不是真的如看上去那么平静。苏婉兮这才将事情一一说明,包括她如何醒来,又是如何继承了阿姐苏婉如的记忆,又如何走出那片迷雾森林,只是过程中省去了契约小兽的那段。直到苏婉兮将整件事都说了明白,条理清晰,众人这才相信她就是苏婉兮的事实。事实上,他们在苏婉兮体内留下的封印,说是封印苏婉兮,其实就是封印他们二人中灵魂力较弱的一方。其实苏婉如的灵魂力强度是比不过苏婉兮的,但当时苏婉如已经开始修炼,再加上有他们几个老的在旁边协助,这才勉强封帮助苏婉如战胜了苏婉兮,将苏婉兮封印。但这一次,苏婉如身受重伤,灵魂力自然也受到波及,再加上十年下来封印松动,苏婉兮一招苏醒,将苏婉如逼至心口沉睡封印,也不是不可能。更何况那眉宇间的张扬,那举手投足间的肆意,还有那逗二长老生气的举动和神采,与他们记忆中的那名孩童完美重合。如果说这世上真的有人和苏婉如长的一模一样,实力一模一样,记忆一模一样,就连苏醒后的体内还有一抹灵魂封印都一模一样,那么这个人就只可能是苏醒后夺回身体主权的苏婉兮了!“那照你的意思是,在那河水的下方,其实还有一个空间秘境?”
确定了苏婉兮的身份后,家主略略平息体内的激动,皱眉道。“是的,那个秘境只有拥有七成以上的神兽血脉才能开启,”苏婉兮回道。“原来如此,”六长老点点头道,半晌,他突然站了起来,“七成以上神兽血脉?!”
大长老等人也是十分震惊,就连家主都站了起来,“你、你的血脉纯度到底是多少?”
“七成,”苏婉兮静静地回道,眉宇间依旧带着那一抹张扬的神采,笑着看几人满脸震惊又极度欢喜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砸了一块多大的石头在水面上。“好啊,好啊!”
家主最先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几下头,怪不得,怪不得老祖宗当时如此激动,怪不得朱雀神像光芒万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看着眼前的女子,家主和几位长老的内心依旧是无法压抑的激动与兴奋,眼眶中甚至还带这些湿润。短短的一个时辰之间,他们从怀疑到震惊,再到信服,再到激动,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几位早已过了花甲之年的老者有些吃不消,但他们的心里却仍旧欢喜。老天对他们苏家不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