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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断肠之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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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芝洞建造在万林谷紧傍的一座峭壁之上,站在洞口,可以俯瞰全林,尤其可以对白灵芝所处的那块林中空地一目了然,对于看护这株异宝,却是堪称一处绝佳之所。洞口离地足有三四十丈高,从下到上没有可攀之路,全是光滑石壁,据葛吉尔自己说,这样可以防盗,他洞中多年来储存着大量的灵芝干品,每棵都是价格不菲,藏在上面,虽然难防飞贼大盗,但一般的毛贼小偷却是无法进入了。葛吉尔、丑儿带萧凡来到洞下,葛吉尔先是独自施展飞腾术,跃上洞口前那块石台,然后进洞,取出一个吊篮,拴上绳索,系在一架榆木辘轳上,然后摇动辘轳将吊篮竖下来。丑儿看来很熟悉业务,没用吩咐,就将萧凡从马背上扶下来,然后又将他驾到吊篮上去,向上面招了招手,上面会意,于是辘轳再次摇动,竟是将萧凡一直拖拽上去。葛吉尔将萧凡抱进洞中,丑儿则学着方才他的飞腾术,一抖身,也窜上高台,急急的钻进了洞口。很显然,她与舅舅平时进洞从不借助辘轳,除非对外人或者搬运物品时,才使用这种并不时髦的载具。进得洞来却又是一番景象,可以说这里堪称一所神仙洞府,洞顶镶嵌着各色夜光彩石,将整座石洞映照得十分明亮,洞内大厅,宽阔敞亮,桌椅床柜俱全。两侧的洞壁上还装着几扇彩漆木门,隔壁分明设有几处耳洞,或者密室或者仓库,就不得而知了。“猪儿,猪儿!有病客到了,快出来熬药!”

这时,葛吉尔高喊。微等片刻,见无人应答,不由骂道:“这小畜生跑哪去了,等他回来,一定罚跪!”

丑儿道:“他一定出去买菜了,早晨他就和我说过。”

葛吉尔哼道:“他近来有些散漫,经常撒谎外出,不知他搞的什么名堂?”

丑儿道:“我来熬药吧!”

葛吉尔阻止道;“不行,你还掌握不了火候,还是我亲自来吧!”

于是反身走进内室,瞬间,搬出一套石燥,灶顶驾上一鼎小小的南泥紫砂锅,从竹桐壶中倒入足量的山泉水,再从粮袋里掏出一把小米洒了进去,然后将怀中那枚子牙小心取出,用水洗净,再用刀具切成数块,然后浸入锅中,扣好上盖,燥下升起炭火,便正式熬煮起来。这一切做得麻利而又熟练,看上去,葛吉尔很像是个地道的药剂师。不久,锅中之水渐渐滚沸,一缕缕热气蒸蒸而上,一提鼻子,一股药香直扑鼻孔,望着燥下殷红的炭火,葛吉尔摇了摇头,有些发愣,想到:“可惜啊,这十年一出的灵宝,我却无福享用了,十年的期盼算是白费了。”

慨叹间,不由偷眼看了一眼外甥女,见她一双眼睛,竟一直没有离开过昏睡中的萧凡,那份担忧关切之情,殷切缠绵,看后即便是舅舅,心中也难免泛起一阵妒意。葛吉尔咂咂嘴,故意咳嗽一声,以示打趣。丑儿醒过神来,也觉得自己的注意力有些过于沉迷了,脸一热,扭头用话搪塞:“哦,舅舅,萧公子说他休息一会就会好的,怎么,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醒。”

葛吉尔一耸眉毛,冷声道:“是啊,年轻人都善于自欺欺人,明知已经中毒,却说自己没事。”

丑儿道“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这不是在犯傻吗?”

葛吉尔一乐:“嗯——————有这种可能,犯傻,他根本就不知道,给别人吸毒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后果。要么就是太痴情,看见漂亮女孩求他,就不知如何表现了,竟拿自己的性命做了见面礼。”

说罢,目光在丑儿面上一扫。丑儿将脸垂下,幽声道:“我可从未求过他这样做,他这是完全出于自愿的,——————”葛吉尔一蹙眉,续问道:“哦,那么,打走那两个无赖强盗,也不是你求他的?”

丑儿答道:“是,当时舅舅情势危急,我哪有功夫过去求他,再说,我也不会想到,他的道术竟会那么高深,一柄剑,连破熊氏兄弟的数次攻击,要不是他们跑得快,恐怕早已送了性命。”

葛吉尔点头:“嗯,这样看来,萧公子却是一个很有侠义的人。”

丑儿嘴一瘪,佯装报怨道:“就是嘛,要是起初我们把他当成奸细哄跑了,岂不是冤枉了人家。”

葛吉尔嗔笑道:“好好好,外甥女,你就别找后账了,这不———————我的子牙都舍出去了,不就等于陪了不是吗?好了,子牙粥已经熬好,快,把那只瓷碗拿来,我这就给萧公子服药。”

丑儿依言取来瓷碗,在锅中满满的盛了一碗药粥,用汤勺反复搅动,直到将热温降到不烫嘴为止。坐过来,傍在萧凡身边,用汤勺舀起碗中的药粥,向他口中送去。谁料,这一送之下,竟是惹出了一场塌天大祸!原来,在丑儿给萧凡喂了两口药粥之后,萧凡竟然大叫一声,开始剧烈抽搐,续而手扼喉头,暴喘不休,一时间颜色顿变,原来他的脸色就有点发青,这时不知为何,竟变成了深紫色。丑儿吓得浑身颤抖,望着舅舅,差声喊:“舅!他这是怎么了?!”

葛吉尔也吓得够呛,他急忙跑过来查视,翻了一下眼皮,又看了看舌头,再攥了一攥指尖,惊讶道:“啊,他中毒了!”

不等丑儿有所反应,马上从一个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探进粥中,俄顷,拔出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啊!断肠散!这粥中怎么会有断肠散!”

转目四望,恨声骂道:“猪儿,一定是他搞的鬼,对,一定是他。”

一磨身,将一间耳洞的木门踢开,跳了进去,没过多久,又气呼呼地摔门而出,恶狠狠地骂道:“妈的,果然是他,行礼都拿走了,又拐走我不少的干品,真是丧良心了,看我抓住他,扒了他的皮!”

一转身见丑儿已经伏在萧凡脸上,连声呼唤:“萧公子,萧公子,你醒醒,你醒醒!”

这才想起,应该先救人才是,于是赶紧向萧凡快步走去。当他来到萧凡身边,俯首一看,不由愣住,只见萧凡已经停止了痛苦的挣扎,而是将一双眼睛睁开,正微笑着看着丑儿,缓声道:“小公主,我说过,我没事的。”

葛吉尔拧着眉头,用手指着萧凡,惊疑问道:“你,你——————难道那粥中———————没有断肠散?”

一转脸端起那碗药粥,端详少时,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歪头喃道:“不对啊,这里分明有断肠散的味道,老夫弄了半辈子药,感觉不会有错。”

萧凡道:“前辈,幸亏这药里羼有断肠散,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就醒来!”

啊,你说什么?葛丑二人都愣住。葛吉尔奇道:“断肠散其毒无比,入肚即死,见血封喉,难道你竟然不怕!”

萧凡一笑:“不瞒二位,萧凡体中原本含有一种抗毒元素,世上几乎无毒能敌,遇见它,都得悄然退避。”

其实萧凡虽然并不完全清楚,他体内的抗毒元素究竟来自哪里,不过数次的遇毒脱险,使他已经坚信,他体内一定暗藏着一种抗毒的神力。“这种力量一定来自龙魂。”

他也时常这么推断过。其实一点也不错,此前七绝丁上的剧毒就是由龙魂暗自化解,只是在七绝丁上还附有一种毒素,叫麻醉剂,这种毒素虽然不能致命,但却能使人昏睡不醒。龙魂虽然势强,但对于这种专门麻醉神经的药剂,却是抗力迟钝,因为在已经被麻木了的神经脉络中,它的辐射微波也是很难运行。今日萧凡之所以一直昏睡,就是这个道理。不过,羼在子牙粥中的断肠散却是奇毒无比,毒能克毒,入腹后,恰巧是它的毒,化解了麻醉剂中的毒,而龙魂乘虚直入,又在瞬息间排出了它的剧毒,故而,萧凡才能得以迅速苏醒。他在醒后说的那句话,并不是他深通药理,而是前番在他昏睡之际,其实并未完全丧失理智,他还有意识,最起码耳朵还能辩声,他在喝了一口子牙粥后,顿觉气血舒畅,四肢百骸都有了知觉,而接着又听见葛吉尔大骂猪儿,指定他在粥中下了断肠散,故此他就认定,一定是这断肠散帮自己解了昏睡。所以才说出那番话来。总之,不管怎么说,萧凡已经彻底脱险,葛丑二人欣喜非常,当然也没有忘记向萧询问为什么说是断肠散解了他的毒。萧凡讪笑摇头,说自己也是凭感觉。为了更确切验证粥中是否真正含有这种毒剂,葛吉尔就盛了一勺干粥,倒进了鸡笼之中,三只公鸡争抢啄食,结果没过七秒钟,就相续毙命了。众人看后,都脸色煞白,相顾愕然。断肠散是葛吉尔从西凉国托人购买的一种特性毒药,是想专门用来消灭巨芝下的白蚁的,后来一直未用,而是被封存在密室的顶棚上。为了更进一步确定事实,葛吉尔又到密室里去查看一番,结果,那支装断肠散的瓷瓶果然不见了。由此断定,下毒者非猪儿莫属了,当真是家贼难防啊。猪儿其人,身世并不复杂,十一岁,孤儿,后被葛吉尔收养,成了一个侍童,他性情内向,但颇有心计,三年来,一直在洞中做杂工。除了偶尔偷藏一些灵芝干品之外,别无过错。“他小小年纪,与萧凡无交,怎么会在粥中下毒,害他性命呢?况且,这毒他是如何下进去的呢?”

葛吉尔寻思半晌,终于拿起了那支竹筒壶,见里面还有少许泉水,于是,探人银针,再次试验,结果,银针变黑,说明有毒。葛吉尔道:“这毒是在萧凡未来之前就羼进去的,猪儿不知今日来客,所以绝不是对着萧凡来的,那就是说,他的目标是冲着我和丑儿来的,那断肠散是一种白色细粉,溶水后,无色透明,微微有点香味,很难辨别,幸亏进洞后我俩没有饮水,不然现在已经没命了。”

丑儿唏嘘,惊问道:“那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呢?”

葛吉尔道:“一定是受人指使,不然他小小年龄,绝不会有这个胆量。”

丑儿道:“那又是谁指使他的呢?”

葛吉尔道:“熊家兄弟,三天前,猪儿被熊银星抓走过,后来又把他放了,我想一定是那时他被收买了,今天我出门前,猪儿还在,一定是我走后他才下的手。一切早有预谋,看来,这熊氏兄弟非要治我于死地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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