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实而论,吉刚烈今日攻山,完全是一种试探之举,毕竟左阳萧凡等一些兄弟都失落山中,生死不明。尤其是萧凡,走时是带着使命而去,说好了天黑之前放信鸽回来送信,谁知这一去竟是石投大海,杳无音信。看来十之八九是出事了。从昨夜一直熬到天亮,他如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安,再也忍不住,终于在卯时刚过传出军令,要炮轰雄武宫。其实,他最不愿意的攻山手段就是炮轰。他深知雄武山中山深林密,洞如蜂巢,地下掩体固若金汤,若是用火炮强攻,那损坏的,也只有山中那些金碧辉煌的楼台殿宇。若是如此,那夺下一座废墟又有什么意义。而魔军的实力并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然而,今日在山门前叫阵,果然逼出敌方的用意,看来他们宫中的实力,除了毒雾阵还令人忌惮,其余似乎也拿不出更厉害的措施用以应敌。否则,也不会利用战俘威胁我方退兵。不过,如今人质在他们手上,再想攻山已是投鼠忌器,必须得另寻出路方为稳妥。但眼下情势危急,雄武主力得知老巢被掏,必然会火速返回救援。到那时,以黑虎军目前的实力,也确实难以与其匹敌。尽管昨日,长白山有一支义军来投,就是今晨在阵前,自己吹嘘的那三十万援军。其实,他们不过是一些曾被雄武宫追剿过的山冦,人数不过两万,武将只有二三十名,武功平平,尚未经过几次大战的历练。所以,并不能给队伍增添多少战斗力。所以,目前必须尽快拿下雄武宫,造成一派盛大的声势,给天下正在犹疑观望的义军增添信心,号召他们,多汇于此,火速结成伏魔联盟,与敌邦形成真正的对垒之局,步步为营,才有希望打败天下叛魔。但谁料想,眼下敌方只是运用一山毒雾,就将自己的数万大军挡在山外,弄得自己此刻焦头烂额,无计可施。现下,又有那么多兄弟被当做人质,看来,他们很快就要过来要挟我退兵,我该怎样答复他们才是呢?吉刚烈紧皱双眉,一时间,颇为焦虑。山风习习刮过,山峰间的雾霭,似乎有所淡薄。萧凡枯坐在铁囚笼里,很是懊恼,他一身的本事,不知为何,在这铁笼中竟是一筹莫展,就连身内的五虎上将,此刻也号令不出,他们似乎正在沉睡不醒。就连龙魂也似乎对他失去了感应,无论他的呼叫,他的咒令,对方都是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它好像被禁锢在玄冰之中了。看来这个大铁笼真是非同寻常,她居然能够压住这些上古神物的凶悍气焰,叫它们安于麻木与寂寞。自己自从被移出石窟,悬挂在木桩之后,就一直不间断尝试着各种突破,打算能冲出控制,重获自由之身。但此刻,战场上的局势已成僵持之局,一者以强大的兵力相压,一者以人质的性命相要挟,双方怒目向对,各不妥协。吉刚烈只是命军兵后撤百步,不但没有退却之意,相反又从后军营地向前输送来几百门重炮,炮口摇上,黑洞洞地对准雄武宫。大有一触即发之危。胡老太见状心中的喜悦立时冰消雪化,她有些愤怒,一指城下吉刚烈,厉喝道:“魔匪王,你还在磨蹭什么,没什么可说的,速速退兵一百里,然后两下再商谈下步事宜。”
吉刚烈不卑不亢,昂然道:“胡老太,请你快快将我黑虎谷的众弟兄放出来,我自会考虑退兵事宜。”
胡老太冷笑,“别跟我耍滑头,给你一个时辰的局限,若再不退兵,就将这些人统统炸死!”
“主帅,不要受他的威胁,快开炮吧!”
“主帅,快开炮,毒雾阵挡得住千军万马,却挡不住我们无坚不摧的炮弹,把这些魔军统统炸成灰烬,他们的雾阵不攻自破。”
“主帅,我们纵然死在炮弹之下,也算是为黑虎谷尽忠尽孝,死的光荣!无怨无悔!”
“主帅,开跑!”
“主帅,快开跑!”
“主帅,你若再迟疑,我们就集体咬舌自尽!”
主帅!主帅!这些叫声,是二十几个战俘共同的心声。他们明白,即使黑虎军撤回黑虎谷,敌人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眼下只有豁出去一条性命,才能保证大军全速进攻。为了打消主帅的顾忌,他们每个人都愿以死相谏。面对视死如归的众战俘,胡老太以及她身后的所有雄武守军,都是面色惨白,内心惊骇,他们明白,要是这些人当真集体自杀,那黑虎军的炮火立刻便会点燃整个雄武宫。立时间全场的气氛极为紧张,城下城上,一片寂静,仿佛死神眨眼就要降临。这时,从城楼下拾级而上缓步走上一个人来,只见此人金盔金甲,大红战袍,仪态威武而又潇洒,他登上城楼,蓦然间向那些狂叫的战俘一挥手,立时一道劲风凛冽,风尾扫过那些战俘的面颊,如同耳光抽在每个人的脸上,使他们在惊骇的瞬间,不由得闭紧上嘴巴。萧凡被囚铁笼之中,也曾感受到刚才那场劲风的力道,他原本微合双目,正在暗赞方才那些有意咬舌就义者的豪气与忠贞。心说:“好,这样倒是干净利落,舍生取义,实乃男子大丈夫之本色!事到如今,萧凡不才,甘心情愿做这等英雄,倘若有必要,绝不落人之后!”
正在思讨,忽感一阵强风吹来,透过铁笼的空隙强烈的吹到他身上,阴冷无比。睁眼向外覌瞧,立马认出,施风者正是乾子真。不由心中生恨,哼了一声,将脸扭到一边,懒得再去看他。不过,心中却不由想起了何秀秀,不知她现在怎样了?“不要再叫了!”
这时乾子真挥着拳头,向那些喊话的战俘高喊:”打肿脸充胖子,变态的疯狂,幼稚的愚忠!好,本宫看着你们呢,你们不是要咬舌自尽吗,咬啊!傻看着我做什么?”
眯眼挨着个打量了一眼众战俘,见他们都是一脸的诧异和呆愣,各个默不作声。不由得沾沾自喜,心道:哼,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以为自杀很容易吗?”
一撇嘴,用手一指,又遗憾说道,“真傻啊,一群有眼无珠的蠢材,你看那姓吉的魔王,表面上似乎豪侠仗义,爱惜部下,实际上他巴不得你们早死呢。你们现在已经严重阻碍了他强取豪夺的勃勃野心!成了绊脚石了。”
转身看向吉刚烈,大声问道:“你说是不是,魔匪王。”
吉刚烈虽然远在百米之外,但对他的每一句话都听得十分清晰。他观来人体貌派头绝非一般人物,于是朗声问道:“阁下是谁,恶语重伤诽谤他人,请报上姓名!”
乾子真傲声答道:雄武宫金虎坛主太子乾子真在此!闻听此言,吉刚烈一惊:”嗯?他怎么回来了,是自己回来的呢,还是带军队而归?怎么探事官没有通报过?”
他一时揣摩不透,心中难免泛起一阵思虑。乾子真见他皱眉,似乎猜度到他的心里,哼笑道:“怎么,怕了吗?”
吉刚烈一笑:“哼哼,连你爹啸天法王本王都毫不放在眼目之中,又岂能怕你这个后生小辈。”
乾子真一笑,高声回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头,一个贪欲狂、刽子手,一个犯上作乱的狂妄魔王!好,本宫与你没有什么可说,你不是一向自诩爱兵如子吗?那么好,退兵一百里,本宫立马就释放你的这些废物属下。若不然,就舍弃他们,向城中开炮,然后大军直进,迅速占领雄武宫,达成你罪恶的目的和梦想。二者必取其一,你立即选择!”
吉刚烈默然,扫视城头上的众位英烈,心潮暗涌,浮泛起一阵难言的忧戚。虽然他们各个都愿大义献身,但这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尽管此时已是万不得已,但要眼睁睁看着他们丧生炮口,任谁也是于心不忍。想到这,只急得满脸淌汗,抿着嘴唇,大有为难之色。萧凡一见,不由暗自焦急,眼见数万大军像一根根木桩,僵硬地立在原地,寸步难行。如此贻误战机,必然会给敌人留下反击的机会。说不定敌军主力,此刻正从北冥全速奔跑在救急途中。一旦抵达,到那时,他们从背后杀来,与宫中魔兵内外夹击,黑虎军大有全军覆没之危急。想至此,昂起头颅,向着吉刚烈高喊:“主帅,别理会这贼太子的虚张声势,他乃一个外强中干的无义小人。眼下情势危急,不可再做拖延,稍有顾忌迟疑,必将遗恨千古。萧凡恳请主帅立下决断!马上开炮吧!不要考虑我等的生死,大义当前,我等纵死无怨。不过炮口多对准山中的密林和幽谷,因为这场毒雾,原本叫魔花毒雾。而那种吐雾的魔花,大多生根在山林草丛之中,我想,只要炮火能够点燃山林,那些害人的魔花自会在烈火中消毁,所为毒雾,也自会随之消散。”
“啊!萧凡你终于说话了。”
吉刚烈抬起头看着那只吊在横杆上的铁囚笼,心中热血滚沸,萧凡的提示,使他茅塞顿开,对,要想驱散山中的大雾,看来火攻才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我命炮兵将爆破弹更换成燃烧弹,那山上的林木自会爆燃。大火爆燃,其热量不仅仅能蒸发原本的雾气,潮湿的山林一旦燃烧,还能形成新鲜的大雾,以雾驱雾,即便顽毒不消,其毒性也必然被冲淡减弱,如此一来,这毒雾阵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嗨,当初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一边想着,已经鼓足了勇气,一挥手,命令道:点炮手,更换炮弹!速速将一号炮弹,更改成二号炮弹。”
是!点炮手一声和应,立刻行动,七手八脚的便更换起炮弹来。眼见敌阵一派快而不乱的繁忙,乾子真咬了咬牙,暗恨道,:看来,萧凡的鼓动很见成效,黑虎魔军真要动真格的了。”
转睛瞪了一眼萧凡,暗骂道:“可恶的逃犯,我岂能饶你!”
紧接着又恶狠狠地骂出声道:“姓萧的,既然你找死,那本宫就先成全了你!”
一挥手,向不远处招呼:“火箭手,举起你们的家伙,瞄准铁囚笼中那个姓萧的小子,将他炸成飞灰!”
是!弓箭手领命,齐刷刷的举起箭头上燃着一簇火苗的弓箭。只待一声令下,便是万箭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