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知道吗？”

“是，主子请放心，夏儿省得。”

看着她严肃的小脸，我扑哧笑出声，心里想，这可是她头一次唤我主子呢。“放松些，别我还没回来，你先累倒了。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好的。”

她缓了缓神色，“那我先下去了。”

她前脚出了门，我便软了下来，被顺子稳稳地接住，抱了起来。“都是我不好。”

他也知道自己太过了，安步当车地将我抱下楼。坐上软轿，来到后门，槿儿跟葵儿居然也在。一见我出来，连忙扑过来，差点儿没将我直接扑倒。“娘，娘亲~”槿儿红着眼圈不舍的仰着小脸，“娘亲可一定要早些回来，槿儿会想娘亲的，天天想。”

没等我哄他，葵儿便哼了一声：“男孩子就是爱哭哭啼啼的~”然后拉拉我的衣袖：“家里有我呢，娘不用担心弟弟，放心去好了。自己也要小心，这身子，风一吹就倒的。”

本是有些伤感的，被她这么小大人一般地一闹，倒是真心笑出来了。“好，葵儿帮娘照顾好弟弟，娘就放心了。回来帮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等天凉些，娘也带你们出去玩一圈。”

“说话算数哟~”葵儿脆声声地说，“可不许找什么借口不去了。”

“好啊，一言为定，我们来拉勾勾。”

我伸出小指，勾上葵儿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葵儿小脸拼命地扳住得意，冲槿儿微斜着眼：“槿儿，你要做见证人，娘要是说话不算话，我就带你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

我一怔，这是谁在她面前乱说话？一声轻笑传来，我顺声看去，竟是小十五，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笑眯了眼。眼微眯，心念一转，拍拍葵儿的头，“傻女儿，想闯荡江湖必须要先学好功夫才行，不然你弟弟长得这么可爱，还不得被人相中抢回家去！看骑白马的那个没，那是你弟弟的大师伯，比你顺叔的功夫还厉害。我跟你说，你要是能拜他为师，跟他学功夫，娘就同意你去闯荡江湖。”

葵儿一听，眼便瞪圆了，“比顺叔还厉害？”

话音一落便冲了出去，像小猴子似的几下便爬上姬岱的马背，“师父，葵儿要拜师~！”

我一脸夸张的惊吓，小手捂住嘴，“你这丫头……”其实心里好生得意，看我闺女多灵巧，跟小燕儿似的。姬岱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抬手挥向侧身半跪在马鞍上的葵儿：“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葵儿虽然筑基比槿儿晚但却胆大心细，顺子也跟我说是个好苗子。我虽然提了心却还是忍住没叫出声，怕惊吓到她。就见葵儿一手把在鞍环上，猛地一个大探身竟来个头下脚上，那小脚丫还一点不客气地踢向姬岱的脸。姬岱轻喝一声：“来得好~！”

改掌为爪，倒提住葵儿的脚踝往上一提，葵儿就被倒提在半空中了。只见葵儿也不吭声，小手回抓，竟在被提起的瞬间将姬岱发髻上的白玉簮拨了出来，尖叫道：“谢师父赏赐。”

顿时大家都愣住了，包括我在内。姬岱的长发被风吹散，就那样高提着葵儿，盯着她看。我分明看到葵儿被倒控得小脸通红，立即心疼，唤道：“怀娘，替葵姐儿备好拜师礼，我们一回来就摆香案~！”

我这句话，说得又急又脆，响亮异常，将在场的人都震醒过来。姬岱将目光转向我，不焦不躁地半垂着眼帘。我已经恢复了从容，“小女能得大师兄的厚爱，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全力支持。有大师兄亲自调教，将来这孩子真的出去闯荡，也不会丢了大师兄的脸面不是？何况我虽是市井小妇却深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将来大师兄就算开宗，也有小女鞍前马后的效劳，这徒儿，收得值呀~！”

姬岱眯了眯眼，猛一转手，将葵儿立在身前的鞍上。葵儿的小身子微一晃便站稳了，直挺挺地面对着他，“多谢师父。”

姬岱不理睬她，双手在她的身上一阵捏，最终缓了脸色，带了淡淡的笑意，“有事弟子服其劳，你学过没有？”

葵儿愣了一下，便咧开了小嘴，“虽没学过，却能做到。”

“那好，以后你就是我的首徒，是大师姐了。你个小猴子，还不下去？”

说罢，轻轻拍了她小屁股一下，向我斜睨来：“夫人说过的话，可要记得。”

“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要我立字画押？”

我得意地看着他，心说，小子，我说得可是葵儿一个鞍前马后，可不是我们这一家。只要葵儿真的学成本事，她再效其劳也是应该的，嘿嘿~！葵儿冲我一笑，一个鹞子翻身落了地，伸出小手将那白玉钗递向我：“娘帮葵儿收着，这是师父送我的第一个礼物。”

瞧我的乖宝，居然懂得用个“送”字。我双手郑重地接过来，回身交给夏儿，“帮葵姐儿收好，去取个双环来。”

没想到夏儿接过玉簮并未动身，只是回头看了看，才对我说：“奴婢已经让冬儿回去取了，相信很快就会出来了。”

我点头，满意地笑了。回头看了看马上陷入深思的姬岱，又看了看一脸兴奋的葵儿，心道，原来这丫头也腹黑着呢，是个可造之苗啊~！没多会儿，冬儿就跑出来，递给夏儿一个檀香色细长小木匣。“夏姐姐，是不是这个？”

夏儿点头，回身交给我：“主子，您看这个做回礼可好？”

我低眼看着她抽出盒盖，上好的羊脂玉平躺在大红细绒里子上，螺旋的大纹，横插的玉簮也是同料，簮头成云纹，比姬岱原本那只好上不只十倍。“很好，回来赏。”

然后连木匣一起放到葵儿的小手上：“给你师父送回去，行大礼。”

葵儿抬眼看了看我，忽地一笑，“是，谢谢娘亲。”

小小的人儿大步走回白马跟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请师父笑纳。”

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小脸也仰着，“师父戴上徒儿的心意，定然更加……更加……风度翩翩~！”

姬岱一愣，似乎也看出来那匣子里的饰物不同一般。定定地向我看来，我只是从容淡定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最终，他弯下腰，收了小匣子，“葵儿起来吧，安心等为师回来。”

如此戏剧化的结局令小十五有些傻眼，看看自家大师兄的背影，小嘴呶了呶，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脸上挂了些许的懊恼。我抿了唇，得意地想，小十五，送你一匹马，你不说谢谢还要蛊惑我的葵儿浪迹江湖，这下好了吧，我把你家的大师兄拐过来了。抬手用力拍了几下，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沉声道：“上车出发吧，回来后再热闹热闹。”

转看向怀娘跟阿德，“家里就托付给你们了，外面的铺子有玉笛跟阿莲，你们相互配合一下。”

怀娘点头，“主子放心，一路平安。”

再看了看玉笛，冲他身边的小柳笑笑，然后拉了阿莲的手，“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阿莲故意轻叹口气，“是，你就放心吧。”

终于上了车，又自车窗探出头，冲门口的众人挥着手，渐渐远离。才缩回身子，就猛地被揽了过去。吃了一惊回头，明蔷正不悦地盯着我，似乎我欠他不少的高利贷。“你怎么……”后面的话被我及时咽下去，“我能躺会儿吗？这马车挺凉快的，改造得不错。”

“你真要葵儿涉足江湖？”

明蔷不放弃地问出来。我半靠上软垫，沉淀了一下思绪，轻轻点点头，“不管她以后走不走这条路，我都要为她做足了准备。至少，她要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出去就被追被砍的，万一真有那种事发生，在我不知情的时候，也是希望她砍别人。我的要求很低，只要她平安快乐，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当然，前提是做一个正直的人。”

明蔷愣了半晌，“我还以为你要将这家业交给葵儿呢~”“她若喜欢，给她也无妨。只是还有槿儿，也不排除我自己会再生。可是不论怎样，我都想让孩子们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过活，不想限制他们的未来，不想画出一条路来让他们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看了眼陷入沉思的明蔷，我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他想去吧，反正我得补觉才行。阴差阳错地让葵儿拜了姬岱为师，也是我没有想到的，真得只是灵机一动。可喜的是葵儿那丫头，居然跟我配合得天衣无缝，不得不说我们母女是一类人。既然这样，我更不可画出笔直的大道让她去走。我确定这样成长的葵儿才会是真正的葵儿。半睡半醒间，软垫一歪，随后听到明蔷凑过来的低声：“你还真宠他？偏心眼儿~！”

听出他的语音微酸，我装作不知，放心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