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知道花蝴蝶的身份后，我就一直想再去一趟，但还是让阿德透过消息，让他暗中收集黑鹰帮的消息。怪不得当初听到我姓隋时，他反应很大呢。可是红狐狸跟冷菲又是哪一方的人呢？就在顺子能下地的时候，阿德终于寻到阿亚的错处，强势地要打她板子。我早与玉笛打过招呼，他半是为难地跟阿德商量，要不找人伢子来把人领走算了。阿亚跪地苦求玉笛，未果，关进柴房等人伢子来之前，趁夜逃了。于是阿德大发雷霆，借此大整内院，遣散了一批签约的帮工。当然，家生子也有，否则太过明显。自然，家生子也都是送到玉笛新买的农庄上，我都给了卖身契，一共有五家，连儿带女的，竟有二十几口。挑了个做事最稳妥的做了农庄上的管事，来年开春就可以耕种那片良田了。新农庄是执行包租形式的，就是说，我只管按年收租，余下的收益由他们自己分。具体还有很多条例，要他们去遵守的。没想到居然让他们感动异常，纷纷表示一定好好种地。这里面有菊的父母跟弟弟，我多少带些补偿的意思，虽然人已不在。外院只象征性地遣了几个，各方面的暗棋，我让阿德都留下一个。这样一来，哪方面的人都不会轻举妄动，会按兵不动地等着看我下一步棋怎么走。如果清得太干净，难免还被想方设法地塞进来新棋子。外院的人，不得传唤本就不许随便进内院，这样一来，内院就安生多了。相应的，只盯着那几个人，阿德的压力也减轻了不少。丰越跟阿离的嫁妆同一天进了滨州城，似连绵不绝的车队排了小半个滨州城，至少城南这几条巷子是挤满了。把两人的嫁妆收到库房，用了大半天，还临时倒出几间房，不然要堆到院子里了。我笑得花枝乱颤地坐在房顶，看着拆了后门板才把马车直接赶进来的壮观景象。成亲的正日子定在腊八这天。天知道为什么连成亲的日子都要下旨，但我还是争取到六个夫君一起拜堂。包括明蔷，因为我根本就没印象跟他拜过天地。反正折腾一回，不差他一个了。隋三护在我身边，有些纳闷地问：“小姐看到这些嫁妆就真这么高兴？”

“有什么理由不高兴？虽然都不是太值钱的，不过架不住多嘛~”我兜紧大氅，吸了吸鼻子，“那稻子谷子，棉花布料的，过几天重新装车送到山上，姬大叔不在家，我得张罗些年货送过去呀。这都不用花钱买了，多好？怎么会不高兴呢~”“小姐~”隋三感动地看着我，“虽然隋三现在是小姐的人了，但还是替山上的兄弟们谢谢您。”

“说什么谢字？见外了不是。你放心，肯定还有重礼是单送的，不然，两位婆婆可没脸见我了。这些只是给外人看的，闯堆儿嘛。”

我眼一转，坏笑道：“还有啊，三哥虽然姓了隋，可不是我的人哦~！你是自由人。我现在是离不开你的保护，等有一天，总是要放你单飞的。就是娶妻生子，做个营生，我也帮你实现。对了，三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咱招上门的媳妇，生了娃也随你的姓，好不？三哥还记得自己的本家姓不，到时改过来。”

隋三的眼睛越瞪越大，最终恢复过来，淡淡地摇头，“我自小便是孤儿，几个月大的时候就被师傅抱到山上了，就是老门主。……从今往后，我就姓隋。当初是老门主给了我生的机会，而小姐给了我再生。”

没想到隋三平日寡言少语的，居然还能说出这些？抿唇笑了笑，“三哥变成这样，跟我也有关系的，是我害得三哥……”“小姐，隋三自懂事起就知道将来有朝一日定会死于非命，早就随时做好准备了。能过上现在的日子，真是做梦都没想过的。”

他的眼底射出炙热，“小姐不欠隋三什么。”

咧嘴笑笑，知道再说下去就生分了。扭头继续看嫁妆大军。原本的车夫在后门外都下了车，去侧门那儿等着空车出来。马车由自家人接手赶进去，再将空车送到侧门交给车夫。所以，我们家会赶车的不会赶车的全部发动起来。但我知道，暗中依旧有人监控着局面。阿德跟怀娘联手，这种场面不过是小菜一碟。真正考验他们夫妻的是拜堂那天，因为不知道会来什么样的客人。又会有多少人在乱中传递消息。又看了一会儿，隋三说：“太冷了，小姐，咱们回去吧。”

“回去？好啊，也应该回去了。”

我点头，让他抱着跳下房檐。回到暖阁，果然丰越跟阿离已经在了。两家负责送嫁妆的管事正恭身候着，手里各捧着东西。一个总管模样的人听到声音回过头，退后一步：“您回来了。”

另一位则用眼梢溜我一眼，有些倨傲。立即分出哪位是姜家的人。我和气地冲那位总管笑笑，“随意些，坐吧。”

理都没理站得笔挺的那位。那位总管有些受宠若惊地陪着笑：“不敢不敢，小的姜堰，是姜家大总管，奉了家主之命，亲手呈给您一件宝贝。”

“宝贝呀~我最喜欢了~”我笑眯了眼，双手接过他捧上来的精致黑匣子。一股异香扑鼻而来，雅而不腻，竟是香檀木打造的？匣子上手很沉，差点儿没摔了。好在他似有准备，手并未抽走，当下挡了挡。“您还好吧，这匣子本身就沉。”

“没事儿。”

我冲他笑笑，扭头叫道：“阿离，快接过去，咱们先进里面看看你娘送了什么宝贝来。”

阿离兴冲冲地过来接过匣子，“我也纳闷呢，堰叔就是不让我看，非要等你回来。”

于是我跟阿离就直接进往里走了。匣子放到窗前软榻上，阿离动手把盖子抽走，十六个憨态可掬的小娃娃就摆在十六个方格之中。“好可爱~”我拿出一个来，捧在掌心细细看去。心里琢磨，还有些份量，莫非里面是金，外面刷了漆的？当成宝贝送来，阿离的娘不会拿泥娃娃来糊弄我。回头瞥了眼阿离，他居然愣住了，还直呵呵地瞪着匣子，不作声。我把目光重新落在小娃娃身上，再细细地看了一遍。果然，在小娃娃的身上有蹊跷。光屁股的小娃娃，身上有金线似纹身一般。又随手拿起一个来，果然也有，只是部位不同。把这两个按原位置放回去，又拿了几个出来，都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娘怕你侍不好寝，送泥偶来给你参照呢，可又不是双人的。看样子，这东西不简单，你不想告诉我吗？”

“呃？哦，这是我们家祖传下来的宝贝，可是有什么用，我却不知道。娘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小时候被我发现了一回，不止不让我玩还挨了板子，那是我唯一一次挨打，印象特深刻。”

咦~！连名字都没有？怕是连他也不知道吧？那就真的是宝贝了。恐怕还是那种极危险的宝贝，怀璧其罪的那种惹祸精儿！再细端详，竟能品出一种异样来，神秘而不可测。每个娃娃的脑门上竟都有小小的红点，数了数，从一颗到十六颗，竟是有顺序的吗？这就更……说明问题了。虽然没学过武，但生物课上也见过布满经络的全身图像，跟这个很相似。阿离娘居然弄这么大的手笔，莫非怕姜家护不住这东西了？哪里是什么大礼，分明是害人的祸患！不过……都说祸福相依，我就权且信一回吧。抽出帕子将小人儿全部倒出，包了，系好，往被子里一塞，然后把那盒子往床底下一撂。阿离愣眉愣眼地看着，最后红着小脸说：“你别生气，娘一定不是……”我一把拉起他的手往外面冲去，直到来到姜堰跟前，做出自认为最凶恶的表情，咬牙切齿地说：“回去跟我那好~婆婆说，明白她想抱金孙的心思了，只是我夫郎众多，就算生了孩儿，也不一定就能蒙上是阿离的种儿~！”

姜堰吓得倒退一步，“啊？！”

“回去一定要原话转达，差一个字，小心晚上做噩梦~！我会去看你滴，嘿嘿……”我阴森森地盯着他。他的眼往阿离脸上一扫便不再惊惶，而是含笑地应道：“是是，小的一定把话带到，绝不敢有半字之差。”

我似心里舒坦了，缓下面部紧绷的肌肉。刚才够凶神恶煞吧？拿眼一撩冷眼看热闹的那位，“丰越，把他手上的盒子拿过来，咱们也去里面看看，但愿你娘大方些。”

丰越轻笑一声，直接在那位无须总管的手上拿了盒子，跟着我进了里间。打开一看，喝，倒是天家，出手就是大方，一整盒的珠宝，晃得眼都花了。我却撇了撇嘴，“你娘还真大方。”

丰越轻笑，“反正这种东西最好凑，又不能变卖，有重要场合，你还得戴上，彰显皇家的恩宠，多划算。”

“说反话呢吧？”

我随意挑起一串碧玉珠链，“成色真不错，可惜挂我脖子上得绕三圈，太坠人了。不如，给你们几个改成手链怎么样？”

“随你，反正进了隋家的门，就是你的了。”

丰越笑笑，“姑母送你什么了，那么大的反应。”

我从床底掏出那黑匣子，抽去盖子，把这些珠宝按类分别放了进去，还真别说，正好装下。“最喜欢这颗珠子了，”我把玩着一只手刚好握住的莹色珠子，“能发光的吧？晚上吊在床顶，就不用点烛火了，看得也清楚，……是不是？”

意有所指地冲他色笑，“想必婆婆那儿也用这种东西照明吧？”

丰越顿时尴尬不已，一把抢过那珠子塞回匣子：“乱说什么呢？”

咯咯笑着啄了他一口，成功看到他脸红，这才拉了他走出去。那人更加挺了胸，脸上似都泛了光。“还是这个婆婆大方，当然了，做为媳妇也应该孝敬一番的。你且等着，我这就让人把回礼备了来。”

照旧不正眼看他，径自往门外走。一撩棉门帘，小翠连忙跟了出来。“小姐~”她欲问，我却勾着她的肩膀，凑到她耳根小声说了一句话。她惊讶地看着我，却点头离去。我也不急着进去，反正屋里就他们四个了，四季都被我打发出去帮忙点货，正好听听他们私下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