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九洲发现杜晚枫和他很不一样,爱玩会玩,胆子奇大,人还特别有意思。跟他在一块,自己总是会很开心。而且杜晚枫说话算话,那么小一小孩儿就很会帮人保守秘密了,当真没把他尿裤子的事情告诉别人。特别是他还那么聪明,三岁识字,五岁便通六经大义,是敬天府出了名的小神童。为人却并不高傲,很乐于结交朋友,而且对朋友非常义气。那个时候,杜晚枫就已经是万九洲心中最佩服的同龄人了。这之后,他们两人玩在一块,去了许多的地方。有好酒一起喝,有热闹一起凑,做了十几年的好兄弟。有些时候万九洲忍不住想,要是他的生命中没有杜晚枫这么个兄弟,那一定会少很多很多的趣味,说不定还会很孤单吧……杨骏那些人曾经还笑话万九洲:万兄这个人可以一辈子不娶媳妇,却万万不能没有杜兄这个朋友的。因为万九洲到哪里、做什么事,嘴上总是杜兄杜兄的,念叨得其他人耳朵都起了茧子。也有人怀疑过万九洲断袖,毕竟杜兄那么个妙人儿,男人女人喜欢上他都不奇怪。时间久了就发现,万九洲对杜晚枫坦荡得很,他就是拿他当好兄弟,谁也不能替代、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那种。这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啊。杜晚枫呢?这位朋友那么多,结交的三教九流、王孙贵族皆有,似乎与很多人都要好的样子。万九洲有时候都会吃醋,觉得万兄朋友太多,有时候都顾不上他了。其实万九洲心里很清楚的,杜晚枫朋友再多,他都是最特别的那一个。杜晚枫在他面前,可以无比放松。除了自己女儿身这一点,没什么不能和万九洲说的。当然杜晚枫大多时候会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一门心思做男人反而更无拘无束自在一些,只是在言行上会稍微注意一些就是了。万九洲看杜晚枫醒了,就拉着他去吃东西。他让大厨给杜晚枫炖的十全大补汤,就等着他起来喝呢。“杜兄,你看你赶路这些天都瘦了,快,多喝两碗,把丢掉的肉再长回来。否则等咱们回到敬天府,大娘二娘问罪我,我没法跟她们交代。”
“这话应该换我说,你才应该多喝两碗,不然回去后万老大人定要怪罪我没有照顾好他的宝贝孙子。”
“那我们一起喝?”
万九洲折衷道。杜晚枫笑笑,依他了。两人用完膳,回房途中碰见椒州知州劳文荣唉声叹气从一旁经过。“劳大人?”
万九洲唤他,想询问一下那群马贼的事情。“哦,是万公子和杜大人啊。”
劳文荣停下来,跟二人招呼。“听说劳大人这两日都在带着人搜寻椒山,可有收获?”
劳文荣又是一阵叹气。就是没有啊,刚才去向盛大人禀告搜山结果,盛大人还发了一通脾气。虽然脾气不是冲着他发的,是痛斥那群山贼,但听在劳大人耳里也不是滋味。知州是正四品,盛常这个光禄寺卿是从三品,两人官阶相差不大。而且知州执掌一州大权,抓的都还是实事。但盛常是京官,圣人面前的人。地方官员一般都不愿得罪京官,哪怕官阶高一些,在这些人面前大多时候都矮一截。更何况盛常这次奉命出使,在他的地界内出了这样的大事,那本身就是他治理不力的责任。前任知州,就是因为拿那些马贼没办法,才被摘了乌纱帽。现如今,他这个知州只怕也是做不下去了。“不瞒两位公子,本官刚才从盛大人那里回来,因为找不到那群马贼,而让盛大人很不高兴啊。”
“这倒也怪了,那椒山说小不小,但说大也没那么大。那群马贼又为数不少,为什么每次犯案后都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万九洲摸着下巴表示不解。“谁说不是呢,我的人将椒山都翻了个底儿掉,可就是找不着他们啊。”
杜晚枫也在思索,“劳大人,这伙马贼自始至终是不是只在椒山一带出没?”
“是啊,只在椒山。”
“从这次他们袭击使团来看,他们每一个人都身手出众,还有一些是非常棘手的高手。即便孟兄这样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剑客,对上他们也没有太大的优势。再者,他们连使团都敢劫杀,可见他们狗胆包天。这样一群有实力又胆子奇大的马贼,为何始终在椒山一带活动呢?”
有道理啊。“杜大人的意思是?”
“还有,这一群马贼并不是散兵游勇、没有章法之徒。相反,他们行动很有组织性,说上就上,说撤就撤,没有半点拖泥带水。这只能说,他们的首领是一个很有威信、并且御下极严之人。”
不止如此,哪怕是得力部下死在他眼前,他似乎也不痛不痒。而不像杜晚枫了解的其他马贼那样,你杀了我的人,那我就疯狂叫嚣着要报仇。哪怕死在他们手上的人更多,但只要有一个兄弟死在你手上,这些家伙就不死不休。看来这是一群贪婪的、有组织性的,却并不怎么重义气的完全冷血的马贼。杜晚枫心中对他们有了一个大致的定义。“这能说明一些什么呢?”
万九洲帮忙问出了劳文荣心中所想。“从以上几点,我们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劳文荣忙问。“椒山上藏着他们秘密巢穴,他们虽然贪婪,却也知道得罪了官府和朝廷,待真的派大军剿灭他们,他们就死到临头了。但椒山不一样,那个藏身地点非常隐秘,自信你们找不到,才敢如此猖狂!”
杜晚枫随便一分析,就让劳文荣有股茅塞顿开之感。过去虽然他们也猜测着马贼老窝就在椒山,可怎么找都没找到,这个猜测也站不住脚。现在被杜晚枫如此笃定一说,劳文荣也坚信那群马贼此刻就躲在椒山了。但怎么找他们的老巢呢?“上任知州还有本官,为了找到那群马贼可是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就差烧山了。干脆本官就……”劳文荣刚想说烧山,杜晚枫便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