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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终归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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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被人领着去见杜首辅的情景。那是一个冬天,天上还下了雪,杜首辅刚下朝。进府的时候,应该是听到他来了,匆匆走了几步。邵维和那位救他的严护卫就站在廊下,望着那个高大精瘦、玉质金相的男人向他们快步而来。那个时候的杜寒秋面容还年轻,又成熟又有威严。作为大闽王朝最具权势的人之一,他气势浑然天成,相貌又比想像中要端美。看到他,似乎就能理解为什么天下间那么多女子都喜欢他了。“孩子。”

杜寒秋快步来到了邵维面前,蹲下身,抱住了他。邵维还记得这位在别人传说中有那么点酷吏形象的杜首辅,怀抱居然那么温暖踏实。他向他道歉,是朝廷对不住他们。虽然那些杀良冒功的将士全部处决了,可有些血债,永远都还不清。因为邵维是个孤儿,在乡亲们被杀后,他更是无依无靠。杜寒秋便将邵维交给了严护卫,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长大。但所有抚养这孩子的费用,都是杜寒秋从自己俸禄里出。之所以没将邵维留在学士府,或许杜寒秋自己也清楚,他树敌太多,有朝一日可能并不会有好下场吧。让他远离漩涡之心,对这个孩子更好。邵维跟着严护卫后面学习武功,过着还算平静的生活。杜寒秋有时候也会去看望看望这孩子,关心他最近都在学些什么。他发现,邵维自从乡亲们被杀后,心中便开始怨恨朝廷和那些兵将。他感谢杜寒秋,可他对大闽朝廷尤其是那些不守军纪的兵将没有一点好感,甚至相当仇恨。因为他永远都忘不了,这群人大笑着屠杀他亲人们的模样。杜寒秋了解这些后,知道再怎么样的说辞在邵维面前都很苍白。但他还是抱着这个孩子,尝试着用最浅显的话告诉他:“孩子,我也知道这个国家有着太多太多让人失望和无力的地方了,也给了太多人伤痛,但能怎么办呢?我们生活在这里,她是我们的根,如同生我们育我们的母亲。现在她只是生了病,很重很重的病,那我们就要将根给拔了吗?”

“不能抛弃她,那就只能想办法治好她。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如果有更多人一起努力,来让这个国家更好,那未来是不是就可以少让一些人流泪,让越来越多人过上丰衣足食、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个时候邵维尚且无法完全理解这些话,但也是自那之后,邵维开始重新思考很多事。朝廷中确实有着一些狗官贪官,可同时也有着像杜寒秋这样为了百姓谋福祉的好官。只要有杜首辅在,这个国家还是有希望的吧……前世的邵维,在杜寒秋去世、朝廷大力清算他、杜家满门覆灭后,他在杜寒秋的影响下重新建立起来的信念崩塌了。他无法原谅朝廷,连带着当年的仇恨一起唤醒了。站在杜寒秋的坟茔前,将酒水一点点洒下。“大人啊大人,你为朝廷熬尽了心血,可他们终归是负了你。”

一心为民的杜寒秋,在死后被他们泼了多少脏水,所有的功绩都被否定了,心血也完全葬送了。就连他一家老小,也是那样凄惨的下场。邵维不甘、心痛,也怨恨。自此走上了一条与朝廷为敌、不死不休的道路。就算天下人全都忘了杜寒秋为他们做的事情,至少有人会记得——对于邵维,杜晚枫了解不是很多,也并没有看到他前世的结局。但他还是知晓那段过去的,也相信邵维,不会轻易背叛杜家。这一世杜寒秋虽然也遭到了清算,好在一切尚可挽回,杜家也没有覆灭。尤其在得知杜晚枫要成立寒食,想继承杜首辅遗志,成为支撑大闽的一股重要力量时,邵维也加入了。只是,在域离姑姑和杜晚枫尚无法确定邵维的忠诚时,邵维对杜晚枫这位少主也不是很放心。与逆旅、柏亦还有泷旬对杜晚枫的尊敬不同,邵维对杜晚枫感情要复杂一些。他进寒食,听杜晚枫的话,只是为了要报答杜首辅,还有他的养父也在这里。他也担心杜晚枫成立寒食别有目的。为的不是这个国家,也不是为了继承杜首辅的遗志,不过是想用这股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私利。杜晚枫第一次见他,邵维就直截了当这么问他。“啪,啪,啪!”

杜晚枫听完后不但不怒,还笑着鼓起了掌。“放眼整个寒食,也只有你一人对我提出了这样的质疑,所以我很惊喜。”

唯他命是从、无论他吩咐什么,都不会有任何异议的属下自然不错。可像邵维这样,有自己的思想和判断,还敢于直接质问他的,可就很稀缺了。这样的人,如果真心为他效力,那绝对是他一大助力。“你敢说成立寒食没有私心?”

“我当然有私心,我想护杜家周全,想保住我爹清名、想让所有害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这便是我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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