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为聘!”
“北梁不再之时,便是我娶你之日!”
梁庶的话音落在江宁城的上空,随着灵力扩散,扩散到江宁城里的千家万户,扩散进上百万人的耳里,且久久不能消弭。整个江宁城都在这样的承诺和约定中陷入了沉静,南唐百万人的心灵都为之一震!而后,他们祝福,祝福他们的长公主得遇良人。而后,他们祈祷,祈祷他们的家国太平安宁。李伶霜的脸庞红润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这一刻,她就是这天底下最幸运、最幸福的女子,有人愿意在百万人前为她做出这样的承诺,给出这样的婚约,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那都是极为浪漫的。“真是,狂啊……”兰陵王呐呐道,他遥想当年,自认为已经够狂浪了,却还是敌不过梁庶的一句话。“我们,就站在这里吗?”
镇南王心头的滋味相当的复杂,他和兰陵王,甚至他们整个北梁在此时都成了一块背景板,一块巨大的背景板。这件事注定会被传为万古佳话,若是他们北梁败了还好说,若是他们胜了,恐怕会被打成故事的反面,被丑化成一个罪恶的王朝都是不无可能的。人都是同情弱者的,在个人和一个王朝之间,人们更趋向于选择与个人共情,更不用说人们天生的八卦心理,对于一个爱情故事,人们也都更期待一个好的结局。“我们……走吧,回去,有他在这里,你我就像空气一样……”兰陵王无力道。“真不甘心呐……”镇南王紧紧地捏着拳头,恨恨地看着梁庶,眼神中满是怒火,还有两分嫉妒,两分无力。他真的很想往那人身上扎上一枪,但他却又不愿打破现在的画面,纵然他处于画面中反面的一方。而且他也知道那样的作动根本无济于事,那个人并没有沉溺在情绪里,他好像一直都很清醒,他的神念洞察着这方天地一切的动静。当这一天的夕晖洒落之际,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北梁军队还没拍打过江宁城的城壁,便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路要一步步地走,饭要一口口地吃,但当一个人出了门,或者坐上了饭桌开始夹菜,他就知道,这路走完就会到达终点,这饭吃完就会看见碗底。梁庶对李伶霜做出了承诺,而这承诺的碗底就是抹去北梁这个朝廷,当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刨饭时,北梁朝廷的噩梦才刚刚开始。两人虽然还没有真正结为夫妻,但也没人敢把他们分开,李伶霜在那晚便以不是死鱼的状态尝到了鱼水之欢,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终日终夜地纠缠着梁庶。“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梁庶在不久后的一个清晨收到了来自他周朝的消息,赵世杰在大量的资源堆叠之下,终于步入到了涅化境。为了装得像一点,他在南唐多盘桓了一个多月,嗯,确实不是因为那方面的原因!李伶霜本来要留在南唐的,但就在梁庶要走的前几日的一个清晨,她突然恶心得吐了出来。梁庶拿神念为她一查,便愣住了,他分明地感受到,在她的小腹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孕育。他一时没回过神,而后激动得下巴打颤,说不出话来。他这年才二十二,对一个注定会修到天仙,且天仙境界可能都只是一个开始的人来说,这样的年岁,真的太小了,三千大千世界里,随意抓出一把人来,都有不少活了千万年的老妖精。但放到这凡俗世界里,这样的年岁才将要有孩子,又似乎都显得晚了一点。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个将要成为父亲的人了,这个连整个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男人,这时却显得手足无措起来。他不禁想起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上的,但当他寻找记忆里关于父母的记忆时,却根本没有半分痕迹,他悲哀地发现,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出生于何地,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的记忆里唯有一句:“你会想起来……”他抱着李伶霜回到了大周,唯有怀里的妻子,和妻子腹中那小小的生命,才能让他真实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真实……——————北周,朔州城。冬日里的朔州已经覆盖了一层银色的被子,而朔州城的城门口和大街小巷却没有半分雪迹。“你在南边呆惯了,不知能不能适应这边的风物气候。”
梁庶抱着李伶霜在风雪中向朔州城落下,在他的周遭,一个泛着冰蓝色的无形光球始终把他护在里面,令风雪入不得半分。“陛下说什么呢,臣妾哪有那么脆弱,人家好歹也有金丹修为哩。”
李伶霜温和地笑道。“金丹修为,那不是脆得跟纸一样吗?”
梁庶调笑道。“哪能和你比啊?讨厌!堂堂地仙也来作怪。”
李伶霜嗔怪地瞅了他一眼。梁庶嘿然一笑,双脚已经落实在地上。“臣等恭迎陛下!”
赵世杰等人站在朔州城前齐声道,震得城外的枯树落下几片积雪,看样子,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梁庶将李伶霜放在地上,一只手扶着她的腰肢,另一只手一挥:“诸卿冬安。”
“这位想必就是传闻中的大唐长公主殿下了吧!真是貌比娇花,人胜珠玉啊!”
赵世杰上前赞叹道。梁庶为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老赵。”
李伶霜轻轻点了点头,颔首道:“赵兄安好,妾身有孕在身,不便行礼,还望见谅。”
“知道的,知道的,却是没想到,到头来反而老梁先一步有了子嗣,我也就安心了啊。”
赵世杰眼中有着无尽的欣喜和释然。既然梁庶有了孩子,那他就不用干什么帮他梁庶牧守天下的活了,这天下必定是这孩子的天下,待到梁庶成了天仙,这孩子长大成人之后,他也就可以去做他自己喜欢的事了。游历和刀道才是他一直以来的追求,帝业和权势对他毫无吸引力,他其实并不喜欢被某样东西束缚的感觉,只是一开初跟着梁庶让他修为精进很快,当然现在也是,而且闯荡草原也是他的选择。不过后来事情的发展让他根本脱不了身,与梁庶和阿白之间的情谊也由不得他离去,因为那样就背叛了他自己的心迹,不是他为人的准则。而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解脱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