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说,容月开始查外库房的账的时候,另外几房的管事,都有些人心愰愰的。有些表面看上去虽然是清水衙门,不过,只要你操作得当,还是能贪污的,关键在于,你会不会干,你能贪多少,让不让人发现罢了。不过,后来又听说,容月把外库房原来的账册都给烧了,大家又都松了一口气。可以既往不咎那自然是最好的了。眼前这一关先过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咱就不信了,咱众志诚诚,还不能撬你国公府的墙角了!还真没听说过,哪家的家生子,不贪污主子银俩的!只不过在于数量罢了。最多咱小心点,不让你发现。倘若传了出去,咱不贪污你家银两,以后咱怎么在京城奴才界,家生子界混啊!佛争一柱香,人蒸一口气。有志气的奴才们纷纷在心里发誓,她们一定会找到破绽,到时候,全力贪污,合力贪污。至于一惯走中庸之道的的,想的就是,先看看胆大贪污的结果,反正人家大贪,咱小贪点,到时候,要处罚,怎么也处罚那些大贪的吧?至于胆小些的,则想的是,咱还是不要贪了吧?要不然,先不说差事没了,到时候万一连累家人呢?容月收拾完了外库房,另外像针线房等几房就在等着,哪天容月过来收拾了。虽然容月是怀着身孕,不过,底下的奴才也是时刻关注着容月的动态。这位夫人到底是民间来的,一看就知道是没见过大场面的。每天都逛园子,你说也不闲累得慌。肯定是民间没有这种精致的园子,所以,得过过眼瘾。可问题是,你说你逛了几个月了,园子里有多少花草树木,多少盆栽也应该数清了吧?你还每天逛,每天逛的?最要命的是,还是上午太阳没出来前逛一个时辰,下午太阳快要落山了逛一个时辰的。你到底是想检查打理院子的奴才没有偷懒呢?还是真在欣赏院子的景色啊?真的欣赏,也没必要每天两次吧?想检查我们有没有偷懒,那你是想把管事罢免吗?容月哪里知道院子那些奴才子家生子的想法,还是继续逛着。负责管理打扫院子的管事娘子,终于忍不住了。本来嘛,她是管事,只需要坐在房里,每天指派那些手下任务就行了。哪里需要她亲力亲为的上阵啊!可现在不同了。容月每天“不辞辛劳“的来院子”视查“,再加上之前发作了宣嬷嬷,又整治了外库房,你说怎么能叫管事娘子不胆战心惊的。虽然负责打扫院子清洁的,表面上是没啥油水可捞。可实际上,只要到了管事娘子的这个位置,只看你会不会捞罢了。比方说,有些丫头本来是一等的,二等的,家里人呢,又是有脸面的管事。但是,犯了错,被主子下调到这儿来了。那么,人家家里人也好,丫头本身也好,会不送些银子来换个好工作?毕竟,天天在太阳下晒,再美丽的容颜,也晒黑了。正所谓,一白遮百丑。倘若晒黑了,以后还怎么到主子身边去服侍?所以,管事娘子的小金库,还是挺不错的。当然了,像这样的丫头发配到她这儿来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那就是一些比较力争上游的丫头了。像现在国公爷离开了,她的买卖生意冷清了。之前,国公爷在的时候,想要找她换岗位的丫头不要太多。这年头的丫头都想爬主子床的。更何况,国公爷还年轻,也就一个夫人。在丫头们看来,那新任的国公夫人,出身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儿去。民间来的,还是乡下地儿,怎么能和她们国公府的家生子,或者内务府的比啊!京城人,天生就比别的地儿的人高一等的。所以,在她们看来,国公爷就是一块大肥肉了。成二房啥的,她们倒也不指望。只求能和国公爷来一夜春风的,到时候,升个通房丫头,那也算是半个主人了。所以,国公爷走之前,管事娘子可以说是发了笔小财。而现在,容月这么天天走,天天走的,管事娘子有点心慌了。院子里,你想找点麻烦,真的不要太容易!院子里最多的是谁?花草树木啊!她随便说你打扫不干净,就可以找你麻烦了。因此,管事娘子每天就这么盯着,容月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容月是瞎逛逛,纯粹只为散步,锻炼下身体,没目地性的。可管事娘子可就不同了,一方面,她要盯梢着,另一方面,她要不让容月发现。那叫一个心力交猝啊!可又没有办法,因此,只能在某天,她揣着收藏了好长时间的金镯子,摸上了张嬷嬷的屋子。管事娘子把来意一说,便向张嬷嬷讨教了。其实张嬷嬷也能纳闷,容月到底想干嘛。其实之前容月有和张嬷嬷说过,她是为了运动身体,这样,好方便生产。她倒是想做孕妇瑜珈,以前有朋友在怀孕的时候,去做过,据说有利生产,使生产过程稍微短点,时间短了嘛,自然疼痛的时间也少了。她没这个经验,自然不敢做,万一没做到位,闪了腰,那可就麻烦了。因此,她只要靠走了。可张嬷嬷是觉得吧,应该没这么简单。而现在,管事娘子这么摸上门来,张嬷嬷觉得,她终于明白主子为何要这么做了。你看,主子也没干嘛,也没说啥,这牛鬼蛇神不就跳出来了?张嬷嬷掂了掂那金镯子,挺沉的。这管事娘子的“孝敬“不可谓不大,不可谓不让她动心。不过,张嬷嬷也知道,她的立身之根本是谁,是容月!容月想干嘛,她必须得配合,要不然,容月倒了,掌不了这个府,那就等于她倒台了。金子,她想要,可她先要搞清楚,容月到底想干嘛,会不会真的对付那管事娘子。管事娘子见张嬷嬷把金手镯放在手里,一直不说话,便有点慌了。倘若张嬷嬷把这金手镯放进怀里,她倒是不会紧张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个道理她懂。越不收,越麻烦。她膝盖一软,跪了下去,“张嬷嬷,倘若能帮小的过了这关,他日必有重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