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镇,地处云贵川交界处,山高路远,荒凉落后。铜钱镇的集镇,虽然被称为一个集镇,繁华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华夏中东部比较繁华的村落,只有一条石板街道,几十家零落的民房,两三家小卖部一样的店铺,以及一个连住院功能都没有的小卫生院。因为人员稀少,赶集的人并不多,小集镇除了过年,基本都是隔日场。逢单日是热场,周围的村民有事回来赶集,逢双日则是冷场,店铺关门,街道上也见不到一个摊贩的影子。正月十五,也就是元宵佳节,正是小集镇的热场,又是传统的华夏节日,集镇上才勉强有点生气,时常能够看到几个往来的人影。然而,适逢佳节,很多人的脸上却被忧色所笼罩,甚至有些女人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迹。熟人相见,往往三句话不到,谈论的话题就集中到了同一个话题之上——孩童失踪的话题!这也是很多人为什么面带忧色,愁云笼罩的原因。最近的铜钱镇,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二连三的有孩童失踪。农村里经常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某一家有孩童失踪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自发的帮助寻找,可是任这些人怎么努力,那些丢失的孩童,都像是人家蒸发一样,根本寻找不到任何踪迹。小镇地偏人稀,村民的法治意识都不强,很多人孩童失踪了根本没想过报警。其实报警了意义也不算大,因为这个小镇实在太过偏僻,整个镇上就一位警员,根本管不过来这么多事情,遇到案子多了,也只能往上报备。而这里连基本的公路都不同,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想要将消息传递出去实在很有难度。加之三省交界的原因,颇有点三不管的意味,所以是故虽然有了不少孩童失踪,村民们始终也没能等到什么结果。其实在这种大深山里,野兽横行,人贩子也会经常光顾,孩童失踪的事情屡见不鲜,只是以前都是每个一年两年偶尔发生一两起,而且丢失的往往都是偏大自己能够走动和刚刚上学的孩童。可是这次却不同,镇里丢失的不光有小孩子,还有已经十多岁的孩子,也包括了还不能动的婴儿。农村里的人都很忙,为了糊口一年四季干不完的农活,基本没有时间专门带孩子,都是将小孩子放在家里或者放在天边。在这种野兽横行的深山小镇里,这样带孩子无疑是很危险的,可是为了生活的逼迫,村民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好在很多年来,野兽闯进村庄,袭击孩子的事情并不多见。可是近几年来,镇里却似乎遭遇了什么诡异的诅咒,只要大人一个不注意,孩子就会失踪,严重的时候,大人带着孩子,也会莫名的遭到袭击被打晕,从而失去孩子。可是那些遭遇了袭击的人,却都根本不知道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深山荒野,封建迷信比较厉害,很多村民都坚信是鬼怪作祟,还请过一些‘德高望重’的法师,结果也是全无用处。孩童婴儿不断失踪,村民却是毫无对策,虽说很多村民都自发的聚集起来,试图找出真凶,可是事情并未受到抑制,甚至变得更加严重。这一年来,不光孩童失踪,就连孕妇都开始遭难。偏偏村镇里很多年轻人又都去了远处打工,留下的多是老弱病残孕,在这种神秘袭击之下,根本据毫无反抗之力。谈到这方面的事情,赶集的村民都是忧心忡忡,也有人痛心疾首,恨自己当初没有看好孩子孙子。总而言之,即便是元宵佳节,小镇也是一片愁云惨雾。冬来寒风冷如刀,刀刀割肉受不了!没完没了没希望,何日才能不煎熬!……就在几个老人聚集在一起说着最近又有谁家谁家的孩子失踪,那个孕妇不见了踪影的时候,一阵沙哑却不难听的山歌突然间响起。几个老人循声望过去,不由得同时微微皱眉。唱歌的竟然是一个乞丐!一个拖着两条腿,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只能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乞丐。小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就是方圆百里,上了年纪的人,对于小镇的人多少都有些了解。这几个老人对望一眼,然后同时摇头,大家都没听说过这里有过这么一个乞丐。既然大家都不认识,那么这个乞丐很可能就是外来的,可是听到那乞丐嘴里纯正的本地苗家山歌,几人又忍不住深深的疑惑起来。西南山区地大人稀,各处有着各处的方言,甚至一个镇都有着几种腔调,这些方言腔调生涩难懂,外地人来个三五年也未必能够弄懂,更别说唱出正宗的本地腔调歌声了。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位看着年龄偏大的老者才突然开口,“估计又是哪个可怜的娃在外地遭了秧吧?以前麻猫山的小宇子出门打工,不也是弄断了两条腿,结果一分补偿都没弄到,还花了一笔钱才接回来。小宇子能够活着回到家里,还多亏了他父母挺有能耐。可是很多的年轻人父母都病死了,在远方出事了,举目无亲,不知道要吃多少苦,真是可怜啊!唉!”
听到老人的解释,另外的老者也都长叹一口气,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过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想过过去给那个看不清长相和年龄的乞丐一点帮助。毕竟这里实在太穷了,大家拼死拼活才能勉强吃口饱饭,甚至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还会有人饿肚子,真心没有几个人有余力去帮助这样显然毫无工作能力的乞丐。满身泥泞看不清面目的人,拖着散发着恶臭的双腿,一边用双手爬行一边沙哑着嗓子卖力的唱着山歌,待看到前面有几个老人聚集的时候,顿时唱得更加卖力了:各位大哥和大嫂,求求你们行个好。赏点残羹和剩饭,但求能够把命保。乞讨活着不容易,寒冬实在太难熬。求求大哥和大嫂,施舍一件旧棉袄……满身泥泞的人唱得泪涕俱下,几个老人都忍不住默默的叹息,其中一人更是放下自己的背篓,取出一个从家里带过来的冷土豆递了过去。乞丐见到有吃的,也不管手有多脏,接过土豆皮也不剥,三两口就塞进嘴里,然后对施舍的人道谢不跌。几个老人虽然同情这个可怜的乞丐,却也无能为力,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山里道路艰险曲折,赶集需要爬山涉水,当天来还得当天回去,所以很多人都是清早天不亮就出发,夜半才能归家,上了集镇自然是忙完事就走,根本不可能长留。赶集的村民行色匆匆,满身泥泞的乞丐则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用本地腔调唱着乞讨的苗家山歌。大多数人居住的地方,都距离集镇比较远,所以来得都很早,也都会多少带上一些吃的。山里的人大多都比较淳朴善良,纵然生活艰难,在看到乞丐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分一点食物给他。到下午时分,唱得嗓子沙哑的乞丐蜷缩在集镇能够阵风挡雨的一个小柴屋里,抱着破麻袋装着的一点吃的,很快就沉沉睡去。在乞丐陷入沉睡不久,旁边的小屋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几个年轻人从小屋里走出来,摄手摄脚的钻进了乞丐蜷缩的废弃小柴房。刚进屋里,就是一阵恶臭扑鼻而来,领头的年轻人不由得使劲的扇了扇鼻子,恶心的后退两步,背部直接撞在后面紧跟他的年轻人身上。“肉包,就一点臭味而已,能不能别那么夸张!”
身后的那个人不耐烦的推了一把撞着他的人,微微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道:“要不是幸运找到这么个机会,我们也只能背井离乡去打工,遭遇未必比这个臭乞丐好!”
“言多必失,没事少说话!”
另外一人拍那个抱怨的人一巴掌,然后指了指兀自熟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乞丐,“赶紧过去仔细确认下,看是不是真正的乞丐,早点确认早点回去。”
被拍的人并未过去,而是推了推身边看着老实巴交的矮子,“板砖,你去!”
“每次都是老子,就知道欺负我这老实人!”
被称为板砖的矮子无奈的抱怨了一句,用手捂着鼻子低头小心翼翼避开柴房里废弃的杂物,走到蜷缩的乞丐身边,低下头轻轻戳了戳乞丐满是泥泞的小腿。或许是太困了,板砖连续戳了几次,泥泞乞丐一点反应都没有。眼见对方没反应,板砖顿时胆子变大起来,忽然间猛地抬起脚,狠狠踩在乞丐的腿弯处。板砖这一脚踩得极用力,如果踩在正常人腿上,估计就算不能踩骨折,也能让对方疼个半死。可是乞丐却没有太大反应,不过还是被突然发出的声音给震醒了,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待看清眼前的人影之后,乞丐一骨碌翻身过来,连忙以头抢地,不停的道歉,表示自己马上就离开。“晦气!”
板砖咒骂了一句,又狠狠踩了泥泞乞丐一脚,才朝着几人微微摇头,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迅速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