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别人从丹炉里完成最后的引丹步骤,“引丹”也就是指炼丹者从丹炉内收取丹药的最后一步,这也是事关是否成功或是前功尽弃的最后一步炼丹工序。这最后一步非常的重要,一个不慎,炼丹师为了炼成丹药,连续几日索费的工序和努力都将白费。范剑倒是也似不管孙丰照是否在偷师,右手往下一指,一股精纯的水灵力就直扑而下,将丹炉中火焰尽数微黯,那一道炼丹的符箓也化为一道长虹,被范剑一股脑的收进了储物袋。然后孙丰照只觉丹室内就满室飘散着药香,再转脸一看时,范剑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碧绿的葫芦。只见范剑青袍长袖一拂,丹炉的门户大开,十余粒似雾似幻,缭绕着团团紫晕的紫云丹药被范剑的法力牵引着,就化为一道道紫虹飞了出来,直至被范剑收入了手中的碧绿葫芦中。“呼……”范剑和孙丰照两人同时大松一口气,看着那些丹药尽数飞入葫芦中,两人都明白这炉丹算是炼成了。范剑炼丹成功,心中喜气洋洋,这才对孙丰照道:“本来我今日应该奖励你一粒养气丹,但看你体力不错,并未有力脱、昏迷状况,就不给了……你是不是刚才很在意我的那道符宝?”
“符宝?”
孙丰照诧异的抬头看着范剑,对于范剑的小气和苛刻他应得的报酬也未在意。显然这个名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心里却是暗自再次震惊着这个看似刚才一心一意在炼丹上的范剑,却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他都没有放过。范剑的老奸巨猾,也让孙丰照更加上心自己的一举一动。“在这帮比狐狸还精的修仙者面前,自己要想逃出升天,就一定要比他们更狡猾十倍!”
孙丰照暗自发誓道。眼见孙丰照对自己提的名词有了兴趣,范剑怪笑了两声,不慌不忙的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张黄色符纸,这张黄符银光闪闪,上面竟布满了银色的字符和花纹,一见就知其与众不同。用两根手指轻轻夹着这张黄纸的范剑,慎重的把它微微捋平,孙丰照这才看得仔细,那张纸不大,只有巴掌般大小,被裁剪成长条状,颜色有些陈旧,似乎有了不少的年月。范剑却神色肃然,盯着黄纸,用法力裹住双手,轻念几句法决,把黄纸夹在两手之间轻轻一搓,上面的黄色旧样立刻消溃散尽,露出了其庐山真面目。这竟然是一道真正的符箓,而且还是一张画着一座丹炉的奇特符箓。他那符纸上的银色小丹炉,被刻画的栩栩如生,如同真的一样,并且没有法力催动下,小丹炉就能自行散发着淡淡的流光,好像真是一樽丹炉被封印在上面一般。孙丰照看到眼里,心里有些失望,这明显并不是什么能发挥出大神通的法宝,虽说古怪了一些,但还是一道符纸不是。但范剑看着这道符宝,神色不禁一喜,接着就按照某种特殊手势,夹着那张黄纸凭空挥舞了几下,嘴里开始念起了一段法决,就看到上面所有的符号和那樽丹炉都亮了起来,等到最后一个符号放出银光之后,范剑才娓娓道:“这叫符宝,是师尊赐予我的宝物。你别看他和一般符箓没多大区别,单就这张符宝上面是一位结丹期的炼丹师,在自知大限将至时,用毕生法力灌注而成,他虽然只能发挥那位结丹炼丹师毕生法力的三分之一神通,但这也能保证我在炼制重要丹药时,增加五层的成功率和出丹率了……”感官变的十分敏锐的孙丰照在不经意间发现,在范剑这些亲切的述说背后,还偶尔参杂着一丝令孙丰照很是不安的贪婪与不安的感觉。一时错觉范剑虽然脾气甚差,但是为人倒是豪爽,不厌其烦的对孙丰照解释这“符宝”的来历,却在孙丰照发现那些令人不安的感觉后,就上了心。此时的范剑一副全不藏私的做派,把这道符宝的用法对着孙丰照讲解了一遍。孙丰照也是装模作样诚心诚意的给范剑深施一礼,表示着感谢。范剑呵呵一笑,不阴不阳道:“你也不用谢我,我这里辛辛苦若也只是得到这么一张符宝,我是不能给你的,你接下来所炼的养气丹也无需这道符宝。但将来要是你在炼丹上有所天赋,而且也吃得这份苦,却要自己想法寻找一张符宝才能事半功倍。师尊那里据我所知有八道符宝……”范剑随意的提及,又是呵呵一笑,但孙丰照心里一惊,立时联想着这个范剑是不是在为自己留下伏笔,要是自己真未被姬从良做了药引,而成为一名炼丹师,也好知道去何人处讨要这种对炼丹大有帮助的符宝。还是他这是在挑唆自己的贪念……孙丰照不敢往下细想的止住了这个念头,微微扫了一眼范剑,心中更是忌惮的此人。孙丰照不笨,已经想到范剑有假借他手“杀师灭祖”之意,孙丰照现在可能还不明白范剑这么做的深意,和想不通自己有什么能力值得范剑这样下伏笔在孙丰照这样地位低下的煽火童子身上。说完符宝应用和小小挑唆一番孙丰照的贪念后,范剑又道:“我这几日炼丹都没出门,现下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你就先在这间丹室里住下罢。饿了左室里有肉脯,渴了外面就有水井。药鼎峰是我们嵩高宗的重地,有些地方就连我都不能随意走动,你除了这间丹室最好什么地方都不要去。若是触犯了什么禁止,都不用我来惩处,姬师尊就把你捉去了……那几炉是炼制养气丹的,你照着我教你的手法炼制即可,养气丹相对紫云丹要容易得多,你也无须用符宝来控制炉火,好了,你好自为之吧!”
范剑说着甩了甩衣袖,留下一卷养气丹丹方的竹简,就转身扬长而去。但范剑在走出这间丹室没多远,就掏出一张隐身符往身上一拍,迸发出一团白光从头到脚将他包裹住后,就慢慢隐去了身影。隐去身影后,范剑又回到了丹室的一处不起眼的墙根处,通过一个他特别挖制的监视孔,注视着丹室内孙丰照的一举一动。与范剑所期待的有些不同,在他走出丹室之后,里面原本唯唯诺诺的少年,此时身体猛正剧烈颤抖着。缓缓的抬起头颅,那张原本还略显稚嫩小脸,现在却是狰狞得有些可怖。孙丰照在咆哮了几嗓子,发泄一通多日来委屈、不满的情绪后,也就缓缓的平息了下来,脸庞再次回复了平日的落寞和平庸。事与至此,不管他如何暴怒,也是挽回不了什么,此时孙丰照需要考虑的还是如何脱身……但孙丰照不知正当他在思量如何脱身时,外面正有一双狠毒的眼神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范剑对于孙丰照的表现还算满意,要是未能激起一丝孙丰照的斗性,他又何来机会对付姬从良。范剑这些年表面上表现得很是敬畏姬从良,但他深知自己知道姬从良的事太多,最终姬从良是不会放过他的。范剑出身官宦世家,又为官多年,隐忍、奉迎、谋划,当然很有一套。他这已是不止第一次的挑唆起这些药引童子不愿就此屈服,甘心受死的念头。他要让他们在对姬从良炼制丹药最关键的时刻,有所行动,有所表现,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他有机可趁的机会,也是他重获自由,踏上真正修仙大道的机会。但范剑有点高估了孙丰照的智商,也没有继续多留一会儿继续暗中监视孙丰照,而是在盘坐的孙丰照默想一会儿,就离开了。孙丰照可能是肚子饿了,没过多久,也走出丹室要去寻找吃食时,范剑正好借机悄悄离开了。孙丰照坐在丹室唯一的蒲团上,想了一会儿对策,的确没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逃跑方案。但连日滴水未进的肚子,倒是在此时提出了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