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云书时,她坐在书斋的窗边,捧着自己的小脑袋,喃喃地背诵着《百草方》。那个时候的她,可爱得令人着迷。娄鹤筠恍神时,一旁的墨归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又是误会,这男人只会用这句话做借口么!他有些烦躁地看了沐云书一眼,这女人别的挺好,可惜眼瞎!“娄大人是否没听懂我祖母的话?我祖母问的是该如何处置!若所有事都用误会打发,要我皇城卫作甚?”
墨归沉冷开口。他这话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讶之色,小公爷什么时候会插手别人的闲事了?老夫人也挑眉看了过来,眼神带上了几分玩味。看到祖母看着自己,墨归轻咳了两声,“祖母觉得孙儿说得可对?”
“对!”
老太太宠溺地应了一声,丝毫不觉得给孙儿撑腰丢脸。说罢,她又看向沐云书,怜爱地问:“这件事你是苦主,你可有什么想法!”
娄鹤筠心中一紧,生怕沐云书会因愤怒,说出什么过重的责罚,伤了一家人的和气。“云书……”他有些羞窘地看了周围人一眼,然后走到沐云书身边,轻声劝道:“我知道这次委屈你了,我们不该误会你,可,母亲她们也是为了娄家着想,我们回去再说吧,回去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应你,好么?”
娄鹤筠紧紧捏了捏拳,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羞耻极了,那些审视的目光像一道道锥子,刺得他只想将头埋起来。娄家的脸面真的是丢尽了,父亲、祖父他们泉下有知,定会觉得他不孝吧!娄鹤筠只想回府解决,沐云书却冷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不信任,不尊重,才会有你所为的误会,今日我受的委屈本可以不必发生的,夫君可曾认真询问过我事情缘由?是不为也,非不能也。”
娄鹤筠讶异地看着沐云书,他以为他开口道歉,她会像从前一样顾全大局。看着沐云书那已经失去了温度的眸色,娄鹤筠没来由慌张起来。“不管你要做什么,咱们都回府再谈,莫要因为咱们的私事扰了公主殿下和两位王妃的兴致!”
娄鹤筠心中升起一个不详的预感,不能再让沐云书开口,他害怕她会说出不想听到的!朝大长公主等人作了个揖,娄鹤筠便准备去拉沐云书,楚曼娘也是心中一松,忙扶着许氏站起来,打算退下。只是娄鹤筠还没有碰到沐云书,他的手腕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娄大人可有耳疾?本座说过的,那罪妇若是再犯,数罪并罚,这已不是你娄府私事!”
墨归接连插手娄府的事让娄鹤筠忍不住皱起了眉,他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的墨指挥使,为何会管这种俗事!沐云书也是意外的,但很快她又明白过来。这个时候,混同江匪患已经爆发了吧,她做的那些事应该帮国公爷摆脱险境了。所以小公爷帮她,应是在还恩。果然是恩怨分明的好男儿。沐云书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这才看向了娄鹤筠。“这些事,今日我可以不追究。”
她声音淡淡的,却足以将娄鹤筠沉入谷底的心捞了上来。只不过沐云书的话并未说完,她眸色坚定地看着娄鹤筠,继续道:“不过,陇西沐氏云书不堪受辱,还请娄家允我一张放妻书,放我离府!”
放妻书便是和离书,沐云书这是当众请求与娄鹤筠和离。娄鹤筠那刚刚归位的心,顿时就跌进了荆棘丛,痛得他呼吸都艰难起来。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实在想不通沐云书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和离!娄鹤筠不说话,沐云书又补充了一句:“娄府厌我、弃我、当众辱我,我虽为商户女,却也知羞耻和骨气如何写,请娄大人给我……”“不可能!”
不待沐云书将话说完,娄鹤筠已经打断了她。一个小小的误会,何至于此,他保证过会善待于她的!许氏也终于从惊惧中回过了神,听闻沐云书当众要与她儿和离,气得恨不得上前打沐云书一巴掌!可她刚想上前,就瞧见了沐云书身前的男人,那男人周身气息冷冽如刀,叫她怎么也迈不开腿。稳了稳心神,许氏也觉得此时不能再责骂沐云书,看来她是真的得了镇国公老夫人的宠爱,这样的她还算有用,她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她离开。再说,娄家只有休妻,没有和离,鹤筠不能做京中笑柄!“云书啊,这件事是母亲的错,母亲给你赔罪了!我也是一时情急,害怕你害了老夫人和王妃,你就原谅母亲这一次,不要离开娄家可好?”
说着,她竟拿起帕子啜泣起来,“我真是糊涂,怎么就不把话问明白,要是知道原因,何至于闹出今日这笑话!”
听许氏痛心疾首地哭诉,余月羲拧紧了眉头。她提裙走到大长公主身边,撇嘴道:“母亲,虽然娄夫人错怪了她那儿媳,可这事也不能全怪娄夫人她们,沐氏若早将事情言明,娄夫人她们怎么可能会误会她!”
看着知许哥哥竟然帮沐氏说话,余月羲都快将自己的嘴唇咬破了。若换成别人,和不和离她才不管,可沐云书这狐媚子不能和离,她和离了还不直接自荐枕席,给知许哥哥做妾去!她才不要让着狐媚子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