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已经查清,男人名叫任保,家住安岭县,世代务农,父母健在,也是老实本分,家中无妻,属下又从村中人口中得知,任保是个孝顺,热心肠的,几乎每家有活他都会去帮忙,人缘算是不错。”
夏清鸢微微抬头,手指敲点着桌子,“听你这么说,任保处处都好,以前没有姑娘要许配给他?”
“是有的,属下听他们说,任保曾在父母面前说过他要找个情投意合,自己看中的人才行,他父母也是每天催。”
一声哨声响起,阿九迅速地挡在了夏清鸢面前,寻找声音的来源。夏清鸢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
夏清鸢出了府门口,就瞧见了宁子白,身后还跟着提着礼品的高竹。她赔着一张笑脸,来到了宁子白面前。“殿下,不好意思啊,来的稍微晚些。”
宁子白问道:“在干什么?”
“这不是不习惯男装吗?穿起来费了点时间。”
宁子白瞪了她一眼,心底道“骗子。”
“上车。”
夏清鸢看着宁子白阴沉的脸,心底产生了疑问。“不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吗?怎么不对?”
车上,气氛十分凝滞,夏清鸢也不敢说话,就这么一直到了丞相府。夏清鸢先下了车,丞相府门前络绎不绝,不少达官显贵纷纷前来祝贺,她正看的热闹,宁子白咳嗽一声,她立即回神,将胳膊伸了过去。宁子白搭着她的手臂下了马车,高竹在后面看的一脸嫌弃。“矫情,太矫情。”
三个人来到门口,管家打开请柬,立即下跪,“参见太子殿下,还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丞相。”
府中家丁急匆匆地进了府。“起来吧。”
丞相府喜庆又热闹,大红绸子高高挂,侍女们井然有序地穿梭在每一处,各色的点心摆在桌上,香味弥漫,每一处都洋溢着浓郁的喜气。丞相疾步来到宁子白面前,恭敬的行礼道:“不知太子大驾光临,老夫有失远迎,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今天是您的寿辰,孤是来送礼的,丞相无需多礼。”
高竹将收礼递了上去,丞相身边的小厮急忙接过来。“殿下,您这边请。”
丞相带着宁子白坐到了宴席主位的旁边,夏清鸢偷看了一眼,宁天泽,宁桥,还有一位不认识的皇子。“大哥,五哥,七哥,八哥。”
三个皇子纷纷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此时,外面又进来几位大臣,“几位殿下慢聊,老夫先去更衣。”
丞相走后,夏清鸢打算与高竹一起吃席的,扭过头,发现高竹不见了。这种场面,她从来没有参加过,不敢动,生怕坏了规矩,给宁子白惹麻烦。宁天泽恰好坐在宁子白的对面,他一抬头,就瞧见了宁子白身后的夏清鸢。“这人……好熟悉。”
他蹙眉,仔细回想此人是谁时,高竹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夏清鸢的手腕。夏清鸢扭过头,露出了耳后的痣,宁天泽瞳孔一缩,猛地想起此人是谁。两人正要离开,宁天泽怒吼一声,拍案而起,吓得其他宾客也纷纷看向这边。“站住!”
夏清鸢这时候哪敢停下脚步,宁天泽显然认出她了,被他抓到,不死也得脱张皮。两个人并没有停下,而是疾步地消失在人群中,宁天泽抬脚想追上去,却被宁子白拦了下来。“八哥,那是我府上新来的小厮,不懂规矩,八哥贵为皇子,就不要和她计较。”
宁天泽眸光阴森寒冷,质问道:“你确定她是你府上的小厮?”
宁子白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眸中锋芒隐现,“当然,我的人,我最清楚。”
语气中的占有欲让宁天泽嫉妒的攥起了拳头,两人剑拔弩张,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八弟,九弟,别因为一个小厮让众人看皇家笑话,赶紧坐好。”
宁桥身为大哥,说话还是有几分分量,宁天泽冷哼一声,回了座位,但眸光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宁子白。宁子白倒是不在意,心情还不错,拿起桌上的抹茶如意山药糕放进嘴里,慢悠悠地品尝着。到了门口,夏清鸢才停下脚步坐下,高竹看着他原本的席位,咂了咂嘴。“夏姑娘你跑什么?”
高竹压低声音问道。“等着宁天泽活剥了我再跑吗?我现在是小厮,他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杀了我,我现在跑,就算他认出我,也没有证据,难道他还能为了一个小厮,把丞相府翻个底朝天,传出去会被人笑死。”
她喘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筷子,“你回你的位置吧,我在这吃点就行了,你不用管我。”
“那你自己小心点啊。”
越靠近门口,饭菜越差,门口的位置是给什么穷亲戚或者叫花子准备的,意思是你吃完了快走。看着桌上碧绿的蔬菜,夏清鸢吃起来还津津有味,她小时候吃的东西可比这差多了。她被李代蓉关进柴房时,吃的可都是残羹剩菜,远远地就能闻到酸味,那时候,她除了吃,别无选择。酒足饭饱后,怕宁天泽再找她麻烦,出了府门,在路边等宁子白。人群中一阵骚动,外面的人纷纷抻长了脖子看向丞相府。夏清鸢跃身上了树,位置还不错,正对上宁子白那桌。宇文雪福了福身,“臣女宇文雪见过各位殿下。”
“平身吧。”
有宁桥在,宁子白基本不说话。“谢殿下。”
“本王早就听闻宇文姑娘国色天香,果然名副其实。”
宁桥有意拉拢丞相来增加自己的势力,多一份势力,做东宫的机会就多一分。宇文雪坐在了丞相夫人旁边,低头浅笑却没有回应。夏清鸢坐在树上,看了看宁子白,又看了看宇文雪,眼睛一亮。“一个剑眉凤目,一个倾国倾城,生出来的孩子不知道有多好看。”
她正想着,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她抬头望去,与宁子白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有些炙热,里面有些东西,夏清鸢看不懂。突然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夏清鸢怕宁子白遇到危险,迅速地跳下了树,落到了宁子白的面前。宁天泽见状,不知道是嫉妒还是仇恨,咬牙切齿的盯着夏清鸢。“宇文小姐,我喜欢你,求你嫁给我。”
那人扑通一下跪在宇文雪身前,宇文雪被吓的后退几步,她一个闺阁小姐,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泪都快出来了。宁子白贴近夏清鸢的耳朵,低声道:“还记得你前几天说过的话吗?”
“什么?”
“你说见到宁天泽就要踢他两脚,现在可以实施了。”
夏清鸢一阵无语,“殿下,你是想让我当众人头落地吗?”
“清明的时候,孤会给你烧纸。”
她干笑两声,“殿下,你人还怪好嘞。”
宁子白颇为骄傲,“孤从小就知道,你就不用夸了。”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夏清鸢不在搭理他,继续看戏,宁子白斜了一眼旁白的宁天泽,见他气的脸上微微扭曲,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哪里来的登徒子,给本王丢出去。”
“是。”
家丁架着男子将他扔出了丞相府,宇文雪被吓得也回了房间,席也吃的差不多了,宁子白带着夏清鸢与高竹,在宁天泽凶狠的目光下离开了丞相府。三个人走在路上,夏清鸢与高竹同时停下脚步。“有人跟踪。”
“无事,想跟就跟吧。”
宁子白知道是谁跟着他,现在才想了解她,八哥,太晚了。柳氏死的时候,府内家丁说夏清鸢会武功,他还不信,夏清鸢在他面前除了会撒泼,其余的什么都不会,肯定是她给柳氏下了药,趁着柳氏昏迷,才将人沉入塘底。刚刚飞过来保护宁子白的时候,他才彻底相信,她会武功的事情,夏清鸢这个女人太会伪装,一直隐瞒会武功的事实,现在还与宁子白混在一起,看来,她提出的和离就是为了宁子白。把柳氏害死,还在父皇面前告了他一状,害的他府中关了三天禁闭,夏清鸢把他害的这么惨,现在他们想在一起,门儿都没有。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夏清鸢的身上,宁天泽对夏清鸢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几个人走着便到了太子府,夏清鸢跟在宁子白的身后,进了府,宁天泽眼睁睁地看着夏清鸢,气愤地砸了墙。三个人到了宁子白的书房,夏清鸢犹豫着怎么开口向宁子白讨要今天的月钱。“主子,今天该发月钱了。”
夏清鸢心中一喜,不用她开口了。宁子白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你的月钱。”
“不对呀,以前都是……”宁子白打断了高竹的话,“哦,忘了告诉你,你经常不在孤的身边,孤需要保护,就把你的月钱分给她一部分。”
高竹一脸哀怨的看着夏清鸢,“夏姑娘,您已经是将军了,您有俸禄,我这月钱是留着娶媳妇的。”
夏清鸢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现高竹说的对。“好了,夏将军你先回去吧,记住不能走大门,孤怕跟踪的人还在,你现在出去露了马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了殿下。”
夏清鸢越过墙壁,落到了自己院中,听不到夏清鸢的脚步了,宁子白才站起身,冲着高竹的屁股就踢了一脚。“主子您干嘛?属下又没犯什么错,不就是埋怨了夏姑娘两句嘛。”
“你多亏只说了两句,在多说一句,你现在已经踏上了去西北的路。”
宁子白扔给他一个钱袋,“里面有五十两,下个月的也一起给了,明天见到夏清鸢,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吗?”
高竹解开钱袋,认真数了数,真的是五十两,“知道,知道,殿下,以后是不是我对夏姑娘尊重一些,月钱就多一些。”
宁子白点着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这么理解。”
“多谢殿下,以后属下一定会拿夏姑娘当做太子妃一样敬重,绝不会在出现今天的事情,殿下,我先出去了。”
高竹兴奋的钻进了屋,将银子全部倒出来,搓了搓手,憨笑道:“真好,真好,一个月多五两,十个月就是五十两,娶媳妇又进了一步。”
他趴在桌上开始数银子,“一两,二两,三两……”夏清鸢坐在床上,看着手中的银子,对高竹的愧疚之心愈发浓烈。“高竹说的没错,这是人家的老婆本,我横叉一杠子算怎么回事,保护宁子白原本就是为了给母亲报仇,答应他的,怎么好要银子。”
越想越觉得对不起高竹,她吹响了哨子,宁子白有些意外,她竟然还能主动的找他?他起身来到了院内,夏清鸢从墙上跃下,来到了他面前。“何事?”
“我找高竹,想把钱还给他。”
宁子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点头答应,“好啊。”
偌大的太子府,把夏清鸢快绕晕了,才到了高竹的房间。“到了,你进去吧,孤去睡个午觉。”
“殿下,高竹离你这么远,要是有危险,他怎么能及时保护你?”
“这个就不用你关心了,孤先回去了。”
夏清鸢瘪了瘪嘴,谁要关心你。她敲响了房门,高竹打开门,见到夏清鸢,立即热情似火,忙邀请她进屋做。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夏清鸢有些手足无措,两个人坐在桌前,高竹为她倒了一杯茶。“夏姑娘,您找我什么事情啊?”
“我想把钱还给你……”“夏姑娘,不用还,这件事情,我向您道歉,刚刚是我态度不好,您见谅,以后我们一起保护殿下,陪在殿下身边。”
就这样,夏清鸢稀里糊涂地出了高竹的房间,她拿着金子迷茫的眨了眨眼,随后回头看向那扇关住的门。“夏姑娘,月钱就不必还了,殿下已经补齐了,请回吧,咱们明天见。”
既然高竹不要,她只能把金子带回去了,以后找机会再还吧,她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再不回来时的路了。她正要回头去找高竹,发现一个女子进了厨房,她跟上去想问问路,在窗口的时候,听到了两个女子的谈话。“今天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吗?”
“没有,太子整天出门,什么机会都找不到,晚上好不容易回来,高竹还拦着我们不让进,根本没有机会下手,都急死了。”
夏清鸢偷偷地露出个眼睛,“这不是那日大皇子宁桥送来的女子吗?”
女人搅动着罐内的汤,另一个女子从袖中拿出一包药,倒进罐内。“盼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了机会,太子今天在府内,我刚刚看他进了房间。”
女子将汤倒进碗中,那汤颜色鲜丽,香味四溢,夏清鸢在外面都能闻到。夏清鸢跟着两个女子来到了宁子白房前,她们见高竹没在,直接推门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