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砚病急乱投医,也顾不得许多,略略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果然,傍晚时分,子轩娘便带着个身穿道袍,鹤发长须的道士,来到自己面前。“二夫人,这位便是我与您提起过的神使大人。”
子轩娘小心翼翼地介绍完,便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瞧着她这副虔诚的模样,司砚的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好奇,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道士,问道:“道长,您当真有本事,让我夫君回心转意?”
那道士将司砚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这才淡淡道:“若本天师所料不错,夫人,您与探花郎原本情深意笃,只是有奸人暗中动了手脚,才会令你失宠。”
此言正中司砚的心思,她愤恨地捏紧了拳头,恼怒道:“不错!都是那姓谢的小贱人,还有她身边的那沈渝!竟几次三番,坏我的好事!”
道士从她口中听到了“沈渝”二字,丝毫没有半分意外,反而缓缓开口:“竟又是那妖孽作祟,难怪,二夫人使出浑身解数,也不是对手。”
“道长,您的意思是说,那沈渝,竟然是妖孽?”
子轩娘插嘴道:“不错!二夫人,您有所不知,当初,在村里,道长用法术,险些便要让这妖孽彻底显出原型了!只是这妖孽的法术了得,将全村人都骗了!老奴虽然识破了那妖孽的奸计,可却不是对手……”听她此言,司砚心中虽也多了两分信任,却还是难免将信将疑。“敢问道长,可有什么办法,化解了我身上的法术?”
那神棍微微一笑,也看出了她尚未完全信任自己,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神情。“夫人不必担忧。那沈渝不过只是将恶鬼附在了你身上,是以,探花郎才会对夫人心生怨气。这不过只是雕虫小技,你只需静静躺在榻上,本座顷刻间便能除掉这恶鬼!”
他说得斩钉截铁,低下头,煞有介事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子轩娘,又对她吩咐一声,那子轩娘便立刻去灶间准备了。司砚不明所以,好奇地打量着这神棍。只见到他从怀中取出桃木剑,煞有介事地比划了一番,又焚烧了黄纸,将那熊熊燃烧的符纸挑着,口中念念有词,绕着司砚转了一圈。“大胆妖孽,还不速速现身!”
这神棍暴喝一声,眼中忽然精光大涨!又拍出了一张黄符,大叫道:“收!”
他收了架势,紧紧皱眉,双指捏着那黄符,对司砚道:“二夫人,那厉鬼,如今便已经被囚禁在符纸中了。”
司砚看那符纸上空空如也,心中不由得暗暗嘀咕。这神使,该不会只是个坑蒙怪骗的江湖术士吧?那道士也看出了她神情中的怀疑,又是微微一笑。“二夫人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这符篆中的恶鬼正在奋力挣扎,不过无妨,本座既然可以抓住它,便也能让它现身受死。”
他看向门口,子轩娘正好端着一口大锅走了进来,费力地生起一堆火,将那锅架起来烧着。红衣丫鬟奉命前去查看,只见到是一锅热气腾腾的清油,如今早已沸了。“这恶鬼怨念极重,寻常办法不能撼动分毫,所以,须得用这热油将它炸干,化为灰烬,才能斩草除根。”
那神棍一边说着,一边故弄玄虚地结了个印,厉声喝道:“起!”
他的手做鹰爪状,似乎是从那符纸上扼住了什么东西的咽喉一般,然后,竟毫不犹豫地径直将手伸进了滚烫的油锅中!“大师小心!”
司砚大惊失色,不由得下意识惊叫出声。那道士脸上神色如常,只是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地看着司砚:“夫人不必担心,本座有神迹护体,只有三昧真火才伤得我,这凡尘之火,无法撼动我分毫。”
不多时,他便将自己的从那热油中拿了出来,众人之见到他那手背微微泛红,并没任何烫伤,不由得个个大惊失色。若是寻常人,将手放进滚油中,只怕是此刻早已经烫熟了!“大师,司砚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冒犯了大师,还请大师见谅!”
那司砚顾不得自己有孕在身,收起了倨傲的性子,手脚并用地从美人榻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跪在那神棍的脚边,拉住了他的道袍。这神棍笑道:“无妨,修道之人,降妖除魔乃是本分,本座慈悲为怀,自然不会与夫人计较。”
“只是,如今夫人身上的妖邪虽然已经被油炸致死,可探花郎的心思已然受了迷惑,夫人若是想与探花郎重归于好,便需要饮下这道灵符。”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符纸包,司砚急忙视若珍宝一般双手捧在掌心,又吩咐了一声,红衣丫鬟也立刻识相地将收藏在匣子里的银子送了上去。“小小心意,还请天师一定要收下!”
那神棍面不改色地将银子塞进怀中,又叮嘱道:“这灵符须得熬成符水,一饮而尽,方才有效。你身上尚有那妖孽留下的邪祟,服用灵符之后,可能会腹泻呕吐,不必在意,只是在驱邪而已。”
子轩娘也搭腔道:“没错没错,二夫人,之前我儿也喝过天师的灵符,腹泻了两日之后,便没事了!”
司砚自从有孕,饮食便无比精细,生怕一个不小心,这胎儿出了什么差错。自己飞上枝头便凤凰的美梦便要破碎。如今听了子轩娘和那神棍一唱一和,她心中最后的疑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立刻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多谢大师指点!”
她吩咐红衣丫鬟亲自将这天师送出府外,又将灵符交给子轩娘,叮嘱她小心熬制。喝过了灵符水,她昏昏沉沉地睡了片刻,二更时分,却猛然惊醒,腹痛如刀绞,遍身冷汗。那守夜的红衣丫鬟听到了她的呻吟,急匆匆披衣而起,掌灯看时,只见到榻上,赫然便是一片赤色血污!“夫人,不好了!您这怕是……小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