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希望这是梦,一个满足自己龌龊心理的春梦,可是天心的眼泪和秀草的羞涩都真切的告诉他,这不是梦,但会成为梦魇。直到他捏着云出岫的脖子消失后,天心都依然保持着胸怀大敞的动作,似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一般,在这个坏人面前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反倒是秀草在感到凉意时赶紧双臂环胸将那对青涩有如雏鸟般的娇嫩捂了起来,她不想让古城知道她还没长大。“小子,好看吗?”
一阵怪笑从云出岫的口中发出,稚嫩中带着沧桑。古城并没有走出房间,而是在客厅里安静的等待,像是将要被审判的犯人。云出岫的话让他心中戾气暴涨,仿佛被人窥见了最不想让人见到的秘密,这个秘密之所以重要,是因为牵涉到天心和一个还未长大的孩子,而他对她们又有着深深的愧疚。“你是谁?”
强忍着立即掰断他脖子的冲动,毕竟这是个可以夜宿在天心房间的男孩,与天心的关系恐怕不一般。“桀桀,我是墨侵老祖,已经近千年了,怕是没人记得我,否则你会跪下来求我。”
“呵呵,你有什么值得我求你的?”
古城反倒是放开了手,认真盯着云出岫眼中的黑芒。“因为有了我的本事,那浴桶中的女子你唾手可得,别说是被你看了一眼,伺候你沐浴都不在话下,而不是如你这般小心的躲在门外等着承受别人的怒火。”
云出岫扭动着脖子,虽然对方放了手,但那种被捏着脖子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对方眼中的凶厉让他有些心悸。“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可能跟天心姑娘有些关系,但不等于我不敢杀你,下面你说的每句话中但凡牵涉到天心姑娘,你就死吧。”
古城阴恻恻的用手摸过他的头顶,看似温柔,却让云出岫浑身战栗,眼中的黑芒不停的闪烁。“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天心缓步从浴房中走了出来,任由长发上的水流下打湿崭新的衣衫,光脚走过的地面留着反光的水泽,似乎她就是这样直接从桶中走出披上了衣服,这种颓废的样子让人心疼。秀草则是花了更长的时间,出来时焕然一新,像是春天刚长出的嫩芽,干净又散发着活力,看古城的目光中有着窃喜和担忧。喜的是自己貌似再没有理由不嫁给他了,忧的则是自己缠了好几层依然感觉像是未长开的身体是否会得到古城的喜欢。古城看着眼前的天心满是歉意,他感觉自己说什么都是一种伤害,尤其是我会对你负责这样的话,一是堂堂圣女有着天下人的宠爱,根本不需要他负责。“天心…圣女殿下,这个小家伙很危险。”
古城尽量不去看她冰冷又苍白的脸。他想说刚刚是个意外,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想去偷看你们洗澡才有了那一幕,是因为有人说她有危险他才冲了进来,可是这些解释起来是那么的苍白,不管原因是什么,可最终结果是他看到了。“不用你管!”
还是这句话,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墙,想把两人彻底隔开。古城眼中的愧疚越来越重,越是愧疚他就越不想看到天心和秀草遭遇危险,而危险现在就在她们身边。“他现在是墨侵老祖,我想你把他救回来不是为了让这个小家伙彻底消失的吧。”
古城的声音变得冷淡,他需要冷静。可这份冷淡也让天心突然冷静了下来,继而是更加的恨,这种恨比古城闯进来时更甚。天心走到云出岫跟前,眼中闪着冷芒,“你,夺舍了云出岫?”
“桀桀,小姑娘,你居然知道夺舍?”
“那就死吧!”
天心一把拽下眉心的宝石,房间内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不要!”
“不要!”
天心不管不顾的闭上双眼,同时,眉心处竟然又诡异的睁开了一只眼睛,这是只很奇特的眼睛,圆圆的像太阳一般,一圈一圈的光晕呈现红色,有着别样的美丽。与此同时,整个房间像是被浸入了水中一般,空气荡漾着粘稠的波纹,时间仿佛被放慢了许多,若有人此时进入房间,会发现自己处在了一个不连续的世界,思维和空间都被分割成了一段一段。一道虚幻的红光射进云出岫的额头,云出岫的识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只浩大的天眼,光芒如流水般慢慢开始覆盖他的识海。云出岫的识海很特别,虽年幼但却浩瀚无尽,干净的识海中飘荡着缕缕白云,那些白云像是调皮的孩子,不时的互相追逐,融合又分开,而天眼的出现似乎吸引了白云的注意,一片片的开始向这里聚集。“出来吧,我找到你了。”
威严的女音在识海空间里回荡。“桀桀,好奇异的神通,竟然能直接进入别人的识海,老祖我还是头一回见。”
飘来的白云中有一朵开始变得阴暗,连带着周围的几片也变了颜色。天眼光芒大放,将周围的白云笼罩在内,然后将黑云排挤在外,“竟然是魂神通,难怪你可以夺舍!”
“哈哈,是我运气好,一不小心就找到了一个也身俱天赐魂神通的人,而且还是个娃娃,只能说天不绝我墨侵老祖,运气更好的是我又遇到了一个有魂神通者,还是个女的,我们简直是绝配啊。”
一个放肆的声音从黑云中传出,天心就算是魂体也本能的感到有一双邪魅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这让她极为的不舒服。“你这等败类也敢称祖,谁给你的资格!”
天眼中怒气勃发,道道光晕从红色变成蓝色,识海空间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冰河时期,虚幻的空间竟然开始凝固。“有些意思,本以为老夫的魂侵神通已是天下最难得的魂神通,想不到你的神通更加诡异,我都有放弃这个傻小子夺舍你的冲动了。你的魂力太弱了,救不了他的,小女娃你就乖乖的等我将他夺舍完成后出去娶你吧哈哈!”
黑云在蓝光覆盖的瞬间就化为冰晶落了下来,可离开蓝光的范围后又重新变成了黑云。蓝光从一束慢慢开始散开成为光晕,颜色虽有变浅但威能依然不俗。那黑云见无处可躲索性停下不动,几片黑云融为一体成为墨汁一般的存在,蓝光侵蚀过来虽有凝结,但诡异的是部分蓝光竟然也开始变黑,仿佛一滴墨汁滴入了冰中,虽扩散的极为缓慢但却坚定的慢慢的扩散着,直到再也扩散不动为止。蓝光竟然也被那神通侵蚀,天心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无奈之下散开的蓝光再次化为一束,黑云在瞬间又被冻成了冰渣。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天心的蓝光可以让黑云无处可逃,却泯灭不了黑云的意识,也无法将他拉出识海,只能这样僵持着。一般神魂被蓝光冻结之后,会连神识一并冻结,墨侵老祖的神魂太强大了,被冻结的冰晶只是外层的假象,他的意识依然活跃根本不受影响。天心还有一拼之力,但却不敢再用力,云出岫的神魂明显比那个邪人弱,再冰冻下去他的意识就先要消散了。“桀桀,小女娃,退出去乖乖等老祖临世吧,除非你想这个傻小子死,而且就算他死了我的神魂依然存在,甚至可以转身去夺舍你,你根本不知当年的我到底是何等的存在,看上这个小子是他的福分,你这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泯没他的机缘!”
冰晶中传出放肆的怪笑,仿佛一个天神在嘲笑蝼蚁。“无耻!你这等邪人注定会被天道惩戒,夺舍是人间最无耻的行径,你在逃避众生所遵循的法则,人只能活一世,这是铁律,你却用天赐之法来躲避天道定下的规矩,通过泯灭他人的人生来延续你本该消亡的人生。”
天眼愤怒的大喊,身边的几朵白云也是配合着上蹿下跳像是呐喊助威。“哈哈,莫要跟我说天道,我才是真正的天眷之人,你以为天道赐予我的是魂神通吗?不,他赐予我的是永生,神通只是手段,永生才是结果!”
“永生?”
悬挂在天空的天眼骤然一缩,这是一个根本没有人敢提及的话题,即便是极道也不会说永生,因为永生是对一个世界最大的伤害。凡想永生者,无不死于非命。“呵!”
天心难得的漏出鄙夷之声,道:“你将一项本可造福众生的神通变成了邪恶手段,如此神通本最适合救治神魂疾病,却成了你伤害别人的方法,真是暴殄天物!”
黑云突然陷入了沉默,不知是因为天心的嗤笑还是其他,诡异的没有因为别人的痛骂而暴跳如雷。“你可知…我的神魂如墨,而神魂类疾病就是毛笔,每救治一人我的神魂就会黯淡一分,当年的我也是舍命救人的,但当我魂力已经黯淡到再也不够救治他人时,这个世界就开始排斥我,所有来求我的人最终都视我为仇人,骂我没有医者的同情心,骂我救别人却不救他,最后甚至用我的妻儿胁迫我,哈哈哈哈,我的妻儿就是被那些病人活生生折磨死的!救人?不不不,杀人才是此神通的真正功用,救人不是!救人不是…”黑云在蓝光闪烁的瞬间变成青烟消失不见,天心回过神来却没有再次寻找,刚刚她的心被触动了。而且天心也没有信心能灭掉那邪人,她的神通威能确实更强,但魂力却不如邪人。蓝光重新化为温暖的红光,似乎是在安慰着那几朵白云,见白云重新恢复了活泼才慢慢消失。重新睁开双眼的天心像是大病了一场,脸色苍白浑身冒汗,费力的将宝石重新挂在额头后,捂着胸口后退两步大口的喘着气,幸好秀草赶紧扶助了她。“我…刚刚差点杀了人。”
天心的眼中流下泪水,有着害怕和无助。刚刚,她确实忍不住想要杀了那个自称魂侵老祖的人,甚至有一刻想不管不顾的连云出岫都一并杀掉。“对不起…”古城颤声道。他知道天心的突然失态是因为什么,心魔差点就侵占了她那颗曾经一尘不染的心。他的出现,给心魔撕开了一个口子。“呜呜…”天心终于忍不住哭了,但没有躲避和逃避,用红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古城。古城本能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将云出岫抓到手中,略微紧张的说:“那个小家伙没被夺舍,刚刚就是他让我救你的。”
天心不语,她突然不想关心别人的生死了,这与曾经的她大相径庭。“对不起…”古城见天心不说话,只能喏喏的又说了声。“接着道歉,直到你能弥补为止!”
天心声音生硬,手抓的秀草直皱眉。古城轻叹口气,没有继续道歉,因为他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可能弥补。“呵呵,说啊,你不是诚心实意的道歉吗?”
天心冷笑。古城没有说话,将瘫倒的云出岫抱起来走进卧室,然后放到床上。天心再也没有见到古城出来,院子里有叹息声随着风隐去,之后是寂静,沉重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