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城外,柳穿叶将一片叶子扔掉,看着在风中已经萧瑟的城市,和依然雄伟但毫无生机的天星树,心里的孤独差点让他落泪。这是他自小长大的城市,可惜他的父亲死了,天星树死了,唯一值得留恋和怀念的人现在视他为仇敌,这个以前被称作家的地方跟他再没了一点关系,跟随他父亲的那些高手在柳穿叶身死的那刻悄然远去,他们没有理由跟在一个斩障境的身边。“桀桀,好诡异的神通。”
突然,一个莫名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让柳白箭心惊肉跳。“谁?”
“不要害怕,小家伙,啧啧,奇才啊,你之天资比之柳穿叶更甚,若不是我一直关注着你,还真被你给溜了。”
那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柳白箭分不清东南西北,他自己也恍如进入了一个被截留的世界。“前辈认识家父?”
柳白箭心知来者必是顶级的人物,小心的问。“哈哈,你的父亲大概并没有告诉过你,他除了是天星城的大长老,还有着别的身份吧。”
“尊者?”
这是柳穿叶临死前求救的名字,他深深的记住了,一直想知道父亲口中的尊者是谁。“你父亲一直谋划的源生神通,就是为尊者准备的,他是我们的老师。”
一个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很突兀的出现,柳白箭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泥潭,“那他为何不救我父亲!”
柳白箭被无形的压力压迫的几乎窒息,但还是悲愤的怒吼。就是这个所谓的尊者,毁了天星城,毁了他的父亲。黑袍人像是没有重量一般,由一只洁白如玉的小小蜘蛛驮着,恍惚间飘到他的眼前,那隐藏在面具中的有如妖兽一般的眼睛中有着惊喜,对柳白箭的质问和无理毫不在意。“他的本源被辛晦锁死了,谁来了都没用,尊者研究的就是本源,若是大成或许可以一救,当然前提是得他愿意,桀桀,一个生死境而已,只怕他老人家还看不在眼里,更可惜的是他自己也受本源的困扰。”
柳白箭听的心惊,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生死境让人用如此不在意的语气说出来,仿佛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一般。“前辈拦住小子是为何?”
柳白箭重新变得谦卑,他不知此人代表的是什么势力,但一定是极为的庞大。“你的神通叫什么?”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感兴趣的问。柳白箭稍微沉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柳穿叶视他为未来的原因。似是感到黑袍人的不耐,柳白箭自嘲的一笑,如果命都没有了,所谓的秘密还有何意义?“一叶障目!”
“好名字,好神通,就算你的天赋一般,单凭此神通也足以让你位列骄子行列,何况你的天赋并不差,这是我见过斩障境中觉醒的最好的体神通。”
黑袍人大笑着赞叹。柳白箭心中一惊,这个人居然一眼就看出了他这神通是觉醒的神通,而不是天赋神通。斩障前,他的天资虽然不凡,但也算不上惊艳,直到他觉醒了一叶障目神通,才让他的父亲几乎倾斜了整个家族的资源。这首先是一个能活下去的神通,只要有树叶,他就几乎是隐身的,甚至比隐身还彻底,用眼睛能看到,用神识却感觉不到,偏偏在这个世界上人们更相信自己的神识,而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能一直活着,或许比天资更重要,更容易成为极道境。其次这是一个能杀人的神通,配合上他的弓箭之术,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杀器,他可以躲在暗处肆无忌惮的去暗杀别人。“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师弟了,接替你父亲的位置,以一个斩障境享受生死境的权利和资源。”
容不得柳白箭反驳,黑袍人轻易的替他做了决定,而且他也不想反驳,没了天星城没了柳家,他想踏入极道境几乎成了奢望,因为资源真的很重要。现在这个机会又重新出现在了眼前,甚至是近在咫尺,这是一个比柳家还要强大百倍的势力。柳白箭最后看了一眼天星城,刚刚的那份失落被兴奋代替,激动的问:“我们是…?”
“桀桀,记好喔,我们的名字在常人眼里很神秘。”
柳白箭心中一个咯噔。“血神教!”
看着柳白箭漏出疑惑的神色,黑袍人哈哈大笑,继续道:“为兄,刍狗!”
冷眸昏昏沉沉中好像重回了母亲的胎体,周围是温暖细腻却不感到窒息,只是这个世界有些摇晃,有如坐在一页飘摇在大海上的小舟不停地随浪起伏,让他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好不让自己在这晃动的世界中颠覆。他竟然真的抓住了,入手之处一片柔软,带着最舒适的温度,冷眸心满意足的轻哼一声,像是一个孩子吸吮到了美味的乳汁,嘴角挂着安心的微笑。手?冷眸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自己的手是不是真的还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新生的白嫩的手,这双手比以前的手还要干净,只是这双手现在正扶着一个纤细如柳枝的腰,刺目的阳光在上面流转成赏心悦目的荧火。“城主?”
辛笙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本能的痉挛让两人都闷哼一声。辛笙缓缓伏下身子,腾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冷眸刚刚发出的胡渣,眼中的流波倒映着春色,呵气如兰的吟道:“前辈…”冷眸嘴角抽了抽,眼睛中有着无奈,探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双臂更加用力了些,前辈就前辈吧,你现在在我怀里就好。“嘻嘻…”她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爱人的情意,长辈的宠溺,这让她支离破碎的心重获了新生。“我无法留下来。”
冷眸怜惜的看着辛笙,艰难的说,他无法欺骗她,即便两人现在已经有了最美好的回忆。辛笙依然摩挲着冷眸的下巴,她似乎比他还要喜欢这样做,这下巴上有这个男人的幼稚,也有着他曾为一个女人付出的故事。“我知道,而且我也不能跟你走。”
“那为何…”“我需要一个孩子,代替我成为天星城的城主。”
辛笙歉意的道。冷眸微微沉吟,他心中有些难过,不过这种难过转瞬即逝,取而代之是对怀中较弱女子的心疼,“天星城,已经没了,你又何必呢?”
似是感受到那双大手更用力了些,辛笙猫一样的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份宠溺,舌尖不经意的在滑过自己嘴唇的同时,也滑过冷眸的脖颈。“辛家欠天星城的,我不能一走了之,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我就得把这个城照顾好。”
“你只是个女孩子…”辛笙轻轻捂住冷眸的嘴巴,眼睛中有着坚毅。冷眸叹息了声,道:“我会为你再寻来一颗树。”
“嘻嘻,你的体内就有喔。”
辛笙俏皮的眨了眨了眼睛。“什么?”
“你为我种下了种子,我也给你种了一粒种子。”
冷眸惊异的细细感应,果然在丹田里发现了不同之处,一粒灰蒙蒙的种子在贪婪的吸收着他的灵气和本源,已经微微裂开口像是随时会抽芽。“这是源生神通,我父临死前传给我的,现在我送给你了。”
“辛笙…”冷眸感动的唤了声。“喜欢吗?”
冷眸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礼物,不是源生神通有多强大,而是太适合他了,这种神通最终的形态会成为一株树。世人皆不知冷眸修炼的是什么,他的法门并不是传自阁主,而是来自幼时的机缘,一门地阶功法,惊蝉诀。蝉,有树才鸣。察觉到冷眸是真的喜欢,辛笙也莫名的喜悦,眼中的妩媚之情更甚。翌日,辛笙在破败的城门口送走了天心和古城等人,与冷眸临别时眼中的泪水让天心直撇嘴。明明被请来的是她,现在却与一个不请自来的难舍难分,闺蜜情谊差点说断就断。冷眸走的决然,心却一点都不坦然,刍狗草现在就在他的身上,此行的目的终于达成,但那枚地阶丹药并没有送出去。与来时的浩浩荡荡不同,这只队伍现在只有五人,古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冷眸架着车聊着天,车内则是一片安静,两个女子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这一天来没给过他好脸色。护送天心和秀草回中境没有可能,同行一段路还是可以的。冷眸外露的手白的有如婴儿,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强壮,不过已经不影响实力的发挥,比手更白的,是他的脸。古城在养伤的这段时间,就没见过他。“这两日你躲在城主房子里做什么呢?”
古城神色揶揄,今日分别时,辛笙与冷眸含情脉脉难舍难分的样子,泛滥的情义差点没把他给淹死。冷眸嘴角抽了抽,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回想这些天过的日子,简直是不寒而栗,从最开始的惊喜到最终的惊恐不过是一两日,攒了一二十年的阳气在那个小姑娘面前简直不堪一击,偏偏他对她还没有任何的抵抗力,只要看到她异于常人的雪丘就不得不任她施为。“哈哈,师傅,你苍白的脸上可是藏不住一点红,害羞的模样还挺可爱的,难怪美人城主对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冷眸实在懒得搭理他,虽说是逃离般的离开了天星城,但心中对那个女孩还是真心喜欢的,不过分离了一天,辛笙的音容相貌就开始不时的在他眼前浮现。“你怎么没留下?杀手的生活肯定没有当一个城主来的惬意。”
古城没有一点自觉的继续发问。冷眸斜斜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你裤子洗干净了?”
“你怎么知道?”
古城抓狂的往车里看了一眼,这不该是两个姑娘说出来的啊。“突然感到你的灵力波动,以为出了什么事,所以跟过去看了一下。”
冷眸往他下身看了一眼,继续道:“你是不是有病,如果有,刚好圣女在,可以给你看下,有病不讳医,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你才有病,你才需要看,你个变态,不光偷看女人洗澡,竟然还偷看男人上厕所!”
古城猛地跳到冷眸的跟前,手抓着他的脖子大声的喊。“我只是担心你绝了后。”
冷眸翻着白眼,随手把古城重新扔回车上。“噗嗤!”
“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