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呆的一阵惊叫,惊起飞鸟无数,也惊起了连万山的叫骂声。 “三呆,夭寿啦?你被银线鱼卡到嗓子了?!”
连意光是听见声音,就知道,原来是老祖宗和三呆。 三呆可能是被她突然睁眼的样子吓到了,毕竟她如今可不是连意,而是一根细藤。 以三呆的小脑袋,怕是颠覆了它的认识。 见虹河周围零零星星的弟子站的都挺远的,三呆那一声震天的尖叫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河上的连意已经脚底抹油,从水中消失了。 似晃了一下眼,她就出现在了连万山和三呆的身后。 她叫了一声老祖宗,又把连万山吓了一跳。 他回过头来,没好气的骂:“什么毛病?不声不响的在身后,是叫人呢还是叫鬼呢?”
他如今什么修为都没有,一天来这么两下,半条命都快没了。 说是这么说,还是招招手:“快看看三呆,它是不是偷吃银线鱼被卡住了?”
以前就有过这样的事。 看着如今已经长大了一倍的巨大的三呆,怕是凌霄宗仙驼第一胖了。 就这样,别想找媳妇儿了。 连意和三呆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 三呆似乎完全没有认出她就是刚才那根差点没把它吓死的藤子,还一脸的惊魂未定。 连意安抚的拍拍三呆的脑袋,摸出灵兽丹,喂了一颗给它。 三呆一下子忘了刚刚的惊吓,亲昵的用头蹭蹭她。 见三呆没什么事,连万山嘴里没好气,脸上的着急之色却是才消去,手还一下又一下的帮三呆顺毛。 三呆很乖,连万山这般,它就乖巧的俯卧下来,圆溜溜的小圆眼眯了起来,一副享受的模样。 连万山才终于有空打量连意:“老夫一觉醒来,三呆想吃鱼,就顺道看看,没想到就看到了你,怎么?不顺利?”
连意眉眼弯弯,早就习惯了连万山这种“矫情”,明明是担心,特意来看看,偏要把事往三呆身上推。 不过,连意自是不会戳穿的,谁让她家老祖宗特别的好面子呢? “顺利,大大的顺利!”
她像小时候一般,张开双手,在老祖宗面前转了一圈。 笑的像个想要得到夸奖的孩子:“老祖宗,我晋阶啦?元婴中期,厉害不?”
连万山也没想到听到这么个好消息,他一拍大腿:“哎呦!三百岁的元婴中期修士,我家孩子就是厉害。”
连万山也不傻,他瞥了眼四周,见没人来打扰他们爷孙,他挤眉弄眼的看看虹河。 意思是问:是不是从虹河中得到机缘了? 连意微微一点头,没多说什么。 只是朝着老祖宗挥挥手,告别:“老祖宗,我走啦,您回头自己回去小心着些。”
连万山见她眉眼舒朗,便知道她此次收获不赖,他也放下心来,不在意的一挥手:“要你说,有三呆呢。”
连意朝连万山也挥挥手,脚下绿雾缠绕,人已经从虹河边不见了。 周围远远的零星几个围着虹河之人倒是都没有上前的意思。 这青衫、乌发、蝴蝶簪,虽然他们不一定见过,都知道是凌霄宗那个极有名的元婴长老连意。 那巨大的仙驼和一个周身一点灵气都看不出来的老妇人也是虹河一景。 这仙驼和老妇人都特别喜欢虹河的银线鱼,日常他就在这和他那坐骑等着,连家很快就会有小辈来帮他捉鱼…… 听说那老妇人是连意的曾祖母,连意姐弟和这个曾祖母感情很深,特意寻来奇药,延续了他的寿命。 如今,谁不知道这是凌霄宗活的最滋润的凡人,还有他身边那个神兽,仙驼三呆,也挺滋润的。 真是令人羡慕。 看连意又走了,那老人家这次却没有在河边等着给他捉鱼的连家小辈,而是慢悠悠的坐上三呆,走了?! 莫不是专门在这儿等着连长老的?可是连长老又是从哪里过来的? 好像是突然出现的,昨日听说她刚回来…… 年轻的小弟子议论纷纷,旁边有年纪不小,进宗多年的老弟子翻了个白眼。 真是闲得慌。 不过,也能理解。 连意连长老实在是神秘,全眉昆界到处是她的传说,可是便是他这个进宗百年之人,也没见过她几次,当真是神秘的过分了。 这些听着连长老的传说长大的小弟子,好不容易进了宗,又遇到了传说中的人物,便是芝麻大的小事,也够他们兴奋的。 瞧瞧他们,越说越离谱。 什么连长老是不是从虹河中冒出来的? 怎么可能! 真是的,便是聊天也不能罔顾事实啊。 那老弟子摇摇头,暗叹如今凌霄宗的弟子真是不如他们了,一点都不刻苦,一大早的,不知道修炼,就知道在外面跑着、玩着、聊天打混。 连意离了虹河,就去了她的内九十九峰。 自她有了九十九峰,蓝皮、黄布丁和灏恒就搬到九十九峰去了。 连意昨日回连家倒是给蓝皮发了传信符,蓝皮早早的等着连意了。 见连意来了,蓝皮知道她急,不知从哪儿迅速掏出一个储物袋和一个魂珠,指着这两样:“这储物袋是小意爱吃的各种肉,我和黄不丁给你去山里抓的,这个魂珠里面是灏恒,你都带着吧。”
连意囧囧的盯着那魂珠和储物袋,蓝皮可真行,她还啥事没说,就说要带灏恒去半界办点儿事,很急,回来带上灏恒就走,这就给她把灏恒打包好了? 她接过储物袋和装着灏恒的魂珠,啥也没敢问,啥也没敢说。 点点头,还夸了蓝皮两句,便匆匆走了。 一路上,又是传送阵回去。 于是,路上,流言又开始了。 昨天刚回来的连意为何又走了? 究竟凌霄宗和清术门以及成玄派还打不打了? 还有细心的人发现,昨天连意回来的时候,还是元婴初期修士。 一夜之间,元婴中期了?! 这还不是最令人吃惊的,一夜之间晋阶之事,修士活的久了,或多或少还听过见过。 最令人吃惊的是,这哪里像是新晋阶的修士,怕是积年在此修为上浸淫打磨的老修士都不及她。 全身灵力沉若深海,非常的稳定,周身似乎暗藏锋芒,这般的状态,一般会出现在即将突破的修士身上。 换句话说,这位便是元婴中期了,但已然臻至顶峰,后期对她来说如同一层窗户纸一般脆弱,随时随地,可能随便一戳,就破了。 现在天才修士都是这么不按牌理出牌的么? 她是怎么做到一夜之间这般的?是吃了仙丹不成? 连意一路走,一路有人互相传着消息。 一直到她到了染阴山附近,彻底出了传送阵,消失在染阴山。 外面的流言已经越传越离谱了。 有说连意与魔勾结暗害清术门和成玄派两位星君的。 有说凌霄宗和连意沆瀣一气,参与其中的。 还有说,魔主给了连意优渥的条件,已经助她成就化神了的。 而连意自然不知道这些,便是后来知道,她也是一笑了之。 人红是非多。 经历了曾经的那些,连意倒是在沉浮之中,早就想通透了。 她不需要这些心中诸多小心思,或者心怀鬼胎之辈给她支持。 这些人不管怀着什么恶意和心思,在界域的兴衰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便是真到了那一步,她和那地心魔决一死战了,能和她并肩作战的也不会是这些人。 何必在意? 连意走进染阴山,看灏恒憋了一路,依然不说话。 连意实在怕最后把他憋狠了,到时候她更倒霉。 她叹了口气,还是自己开口了:“你准备一直不说话?”
连意自知理亏,倒是老实的先道歉:“这次是我的错,算我欠你一次。”
她和灏恒的恩怨都两辈子了,她能指望他么?这不是权宜之计吗? 果然,连意不说还好,这一说,把灏恒炸出来了,便是在魂珠里,那魂珠都在连意的脖子上支棱起来了。 连意基本能想象灏恒暴跳如雷的样子。 她下意识的捂住半边耳朵,准备接受他的暴击。 没法子,她真有事请他帮忙,若是不让他把火气撒了,凭连意对灏恒的了解,他是真有本事让她有苦说不出。 连意心里非常同情自己,若不是在半界那么远,就应该把蓝皮带着,省的她受这份罪了。 果然,耳边宛若山洪崩发,灏恒阴阳怪气的挖苦就铺天盖地的把连意淹了。 永远不要招惹心眼比针尖都小的人,尤其还是跟你原本就有宿怨的那种。 憋了一路的灏恒战斗力爆表。 “你不是特别能吗?还要请我帮忙?”
“是是是……” “你不是自以为找到可以拿捏我的办法了,还跟我说话干什么?”
“是是是……” “你可真行……” “是是是……” 终于,在连意的谦卑之中,灏恒的火算是发完了。 终于:“说说,找我有什么事儿?”
连意扶住自己“嗡嗡嗡”的头,揉揉自己的耳朵,赶紧把闫枉的事说了一遍。 灏恒火也发过了,气也撒了,便是还记仇,看在蓝皮以及凌霄宗供养他多年的份上,倒也不会当真不帮连意。 只不过,有机会刺连意,他是断然不会放过了。 “呦,这点小事,值当你这样?”
“那什么闫枉,死了就死了呗,他都成了地心魔成立的宗门的宗主了,这样的叛徒有甚可救的?”
连意不吭声,不过看她那张脸,灏恒厌恶的在魂珠里闭上了眼。 她那死样子,他真是看够了。 他自觉一点趣味都没有,啧啧两声:“无趣,你这人活十万年都无趣。”
那魂珠终于再次服帖的贴在连意的脖子上,里面传来灏恒有些不甘心又懒洋洋的声音: “那叫什么阎罗王的,是死是活不关我事,还有,记得你欠我一次。”
后辈什么的,说起来,他都不记得自己的肉身死了多少年了? 若不是连意提起,他差点都忘了自己原来还有过宗门了。 那嫡系后辈?一脉相承这些?他会需要? 那启叠界全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尊他为神,他还不是说抛就抛了。 不过是知道,连意这混蛋只要打定主意,断然不会放他安生。 还有个偏心偏到咯吱窝里的蓝皮,他是真招架不住。 为了以后的安宁,权衡再三,他在凌霄宗也很无聊,就当出来玩玩了。 灏恒也不再搭理连意,他跟她话不投机半句多,相看两相厌,听说还要过通道,估摸着还得跟连意捆绑一段日子,他不如睡觉了。 连意得了灏恒阴阳怪气的保证,知道这事算是妥了。 自然也不想跟灏恒多话。 见魂珠没反应了,她不要太开心。 若不是指望他办点事,她早就让他闭嘴了。 灏恒心里想的那些,连意跟他想的相差无几。 如今能不说话,心平气和的,已经是两人求之不得的,极为难得的状态了。 两人都自觉为了这事,因为一些不得不为之的理由,态度已经足够卑微了。 这会子,再不准备给对方半句话和半分好脸色。 于是,两人开启了心照不宣的各过各的模式。 有了第一次过通道的经验,第二次,连意可没那么傻了。 看到那湖,连意就拿出一件多年不穿的旧的防护法衣罩在外面,用完了,她就扔了它。 她里面先穿上硕鼠皮囊制的那件大氂,上回用过一次,果真这皮囊上的魔气就少了近一半。 连意发现,在那通道中,魔气损耗极多极快。 不在那通道之中,这皮囊上的魔气虽然也在消耗,但和在通道之中比起来,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连意懒得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地心魔或者古韵控制人的手段罢了。 只要她这次能顺利回去,那基本说明,他们仿制的大氂可用。 回去出奇的顺利,等连意从通道出来,果真大氂之上的魔气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整件大氂原本油光水滑的,这会子光泽尽失,变得斑驳破旧。 连意随手塞进储物手镯,就去了约定的岛。 之前说好,若是她回来的早,先去那边等着的。 等了几日,见人还没到,连意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又觉得许是自己来太早了。 一直等到之前约定的期满,还是没人,连意心知,这怕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