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油烤鸭虽然也算是醉仙楼的上等菜品，却并不适合拿来下酒，真正的酒鬼老饕会格外慎重选择下酒菜。但今日饮酒，单纯是因为黎姝的一时兴起，两者搭配，也只是因为她喜欢。他也并不讲究这些。吃食，讲究的本就是随心，随人意。黎姝和宋宸举杯，碰杯，相视而笑。果然有个同样会喝酒，愿赏景的人一起饮酒，会觉得有趣许多。酒过三巡之后，黎姝吃了一口菜，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皇上说，要彻查江南贪污之事，结果如何？”

宋宸笑笑道：“已经派了朝中大臣前往江南调查了，我估计，这一趟想来查个清楚，恐怕没有那么快。”

只要能拖，皇上肯定会想办法拖延。黎姝的脸上染上了几分愁，“我原以为此事就算不能扳倒景王，却也能重创他几分，不曾想，皇上却是这般护着他。”

宋宸轻轻点了点头。“即使没有皇上护着，贵妃也不会坐以待毙。景王一党在朝中已然成了参天大树，要想连根拔起，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他说话云淡风轻的，但在这样的夜色里，好像透着一股凉意。黎姝忽然觉得天上那轮皓月似乎有些清冷了，紧了紧身上的衣裳。“你有什么打算？”

“温水煮青蛙，缓慢烹之。”

宋宸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江南一事会因为景王一党的警惕，这个时候想扳倒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何况，太后即将回宫，我们应该做好应对。”

“应对？”

黎姝有些奇怪地抬眸看了宋宸一眼，“为何要应对太后？”

从前她虽然也时常进宫，但与太后接触的机会却很少。太后信仰佛教，常年于灵台山寺庙静修，一年到头都很少能见上一面。即使是回宫了，也常往灵隐寺走，所以这宫内宫外，与她老人家见的最多的，恐怕是寺庙的方丈和僧人。黎姝见太后的机会是很少的。宋宸深深看了一眼黎姝，轻笑道：“你可知皇上为何要以太后为借口拖延婚事？”

黎姝轻轻摇了摇头。实际上她想过，许是因为太后的立场跟皇上差不多？她不好说。却见宋宸叹息了一声，“太后思想传统，也十分信奉佛教的鬼神之说。她看人，是十分看重佛缘的。”

“佛缘？”

黎姝皱了皱眉。“嗯。”

宋宸点头，顺手给黎姝倒上了酒，“佛缘之说，虚无缥缈，而且，太后对此十分严苛，若没有佛缘，太后恐怕会不喜欢你。”

这就像是一场赌局，五成的概率，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便一路坎坷。黎姝顿了顿，“太后看一人是否有佛缘，是怎么看的？”

古人对鬼神十分迷信，但不管如何崇尚，总归是有载体的。比如有的人在办一件事之前，会去庙里求签，这个求签，便是载体。只要有载体，便有可能随人之意控制。谁知道宋宸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