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楚水默去了杜建国的书房。书房里，一身长袖睡衣的杜建国正捧着茶杯靠在窗边，似乎早料到楚水默会来。“孩子，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离开你外婆？”

“……是。”

楚水默走上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外公，晚上不能喝茶！我让何婶给你热杯牛奶，好不好？”

“好，外公听默默的！”

片刻后，茶水换成了牛奶，祖孙俩也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外公，苏外婆说的是真的吗？”

见外公似乎很难开口，楚水默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杜建国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回忆似地说道：“我和你外婆青梅竹马，从小一块玩，一起念书。两家的关系也胜过亲戚，常常说等我们长大就结为亲家。所以，我自小就认定她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会陪我一生的人！”

“我和你外婆成绩都很好，双双考上了同一所大学——那个年代，大学生少，能考上大学是件了不起的事！上了大学，认识的人多了，交际也广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当然，当时的我并未意识到这一点。我学的是土木工程，除了上课，经常跟着导师各处考察、勘测，而你外婆念的是新闻系，也常常去外地实习、采访。所以，两人经常一两个月见不着面。”

说到这，杜建国似乎完全陷入了回忆，脸上有着浓浓的遗憾和沧桑！“有人说，时间和距离是爱情的杀手，这话一点都没错！大四下学期，大家都回到学校做毕业论文，见面的机会才又多了起来。那时我就发现，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她的话越来越少。我以为她做论文有压力，也没多问。”

“就在我们忙着毕业的时候，家里开始给我们筹备婚事，希望我们毕业之后马上结婚。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她得知消息之后却心事重重，几次欲言又止。我以为是女儿家害羞，也没多想，只想着早点完成论文，好腾出时间和精力迎接人生最喜庆的大事！”

“完成了论文，工作也定了下来，我们如期举行了婚礼！婚后虽平淡，但有着二十多年的感情作基础，我们相处还算融洽。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有天我接到家里的电话，说她晕倒住院了！我急匆匆地赶到医院，欣喜地知道她有身孕了！”

听到这，楚水默忍不住插道：“这个孩子就是我妈吧？”

杜建国点头，脸上没有喜悦，反倒是无尽的伤痛！“那本该是我们最幸福的时刻，可我发现，她非但不喜，反而抑郁不欢，手里握着一条项链默默地落泪！”

楚水默愣住，从脖子上取出母后送给自己的金项链。“是这条吗？”

杜建国痛苦地点头：“我后来才知道，这条项链是一个叫江瑜的男人送她的。大学的时候，他俩经常一起做采访，是以日久生情。她之所以晕倒住院，是因为得知江瑜不幸落水身亡！”

“外公……”楚水默按着他颤抖的手，心下自思：原来外婆真的另有所爱！母后曾说齐外公原本姓江，外公说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当然，外公不知道的是，江瑜落水并未死，而是穿越去了那个世界……顿了许久，杜建国才又道：“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她结婚之前落落寡欢、数次欲言又止，为什么结婚之后她总是淡淡的，为什么她那么钟爱这条项链……”自己深爱的女人居然爱的是别人，这样的事实换作谁都接受不了吧！不知怎么，楚水默突然想起南宫禹来，心里不是滋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既心疼外公，又为外婆感到惋惜，最后蠕蠕地问道：“所以，外公就离开了外婆？”

杜建国犹豫了一下，面带惭色地说道：“我后来一直很后悔，那时江瑜都已经不在了，我何苦跟一个死人吃醋？更何况，我和你外婆已经结婚，已经有孩子了！可是，当时我就是放不下那件事！知道你外婆另有所爱之后，我一度过得很颓废，白天拼命工作，晚上不想回家，下了班就泡在酒吧。那时，我已经是某建筑公司的技术工程师，机缘巧合认识了苏晚宁。我一直想不通，她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为什么偏偏看上我这个有妇之夫！不过，说句心里话，那个时候，她的爱慕和主动让我很受用……或许人都有点虚荣，尤其是男人，需要那种被崇拜、被爱慕的感觉！”

说到这，杜建国下意识地停顿下来。他有几分尴尬地看了楚水默一眼，尽可能简洁地说道：“那段时间，晚宁有事没事都来找我，终于有天晚上，我喝得醉醺醺，和她……”傻子都能猜到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更何况楚水默不傻！她有些难堪地低着头，心里腹诽：哼，苏外婆真不要脸，勾引外公！转念又想：感情的事，说不好谁对谁错！再者，长辈们的感情纠葛，轮不着她来管。“……事情很快被你外婆知道了，离婚是她提出来的。见她一脸平静和释然，我一赌气，同意了。”

说到这，杜建国眸中似有泪花，深吸口气才继续道，“那时，你外婆身体很不好，小半是因为怀孕，更多的是因为江瑜的死——她本就对江瑜有有情，又觉得他的死与自己脱不了干系，是以耿耿于怀。”

“难怪外婆会早逝……”楚水默自言自语地说道，随即抬头望着外公，“可是，不管怎么说，我妈都是外公的骨肉，外公怎么可以不管不问呢？”

—————————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