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母亲不喜欢我该怎么办?”
“你被拐走时年纪小不记事,不然肯定不会这样问我了,母亲统共生了六个孩子,你我一母同胞不说,还有侧室小妾的四个男孩,她却是最疼爱你的,你小时候的袜子以及贴身衣物,都是母亲亲自给你做的!”
“这些年你不在,母亲常常偷偷掉眼泪,每逢逢年过节,给府里添置新衣时,总也不忘你的那一份,她一直都相信,你依旧活在这个世间,总有一天会回家。”
“……”母爱真是伟大,秦富听着,说不动容是假的,但也仅限于此了,说实话,像是在听着别人家的故事……但她会是个好女儿。后来到蒋府,看到府里一片披红大喜字,过百号人笑盈盈的穿着新衣,面色红润兴奋的跪在门口,开口就跪,对着人就拜,一大堆吉利祝福的话放鞭炮一样一串连着一串……秦富第一次看到蒋家妻主,她身子虽说丰腴,却不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十分油腻的肥,大概是因为长期生病的原因,脸上圆润,却圆润的十分好看,只是脸色苍白,没什么血色。那眼泪也说来就来,看着秦富,一开始是有些愣怔的,她似乎不敢相信,原来小小那么一团孩子气的小儿,再见面已是这副模样,她温婉矜贵,眼神清明朗澈,身着四品朝员朝服,自信满满。……与原来想象中的样子有些不符。两人一语不发的对视着,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秦富都觉得有些尴尬,便先上前走进这个看起来软糯胆小的母亲,“母亲。”
蒋妻主的眼泪说来就来,蒋大人忙挤开两旁的侍郎,焦急的上前扶着她,柔声问道,“怎么了?”
蒋妻主捂着脸哭的直喘气,“她怎么长这么大了,才几年没见她就长这么大了,怎么会这个样子,我还想抱抱她的,呜呜呜……”“妻主,是孩子都会长大,她总不能一直是小时候的模样,你看她现在长的多好,要学识有学识,要气度有气度,不仅是圣上亲封的小侯爷,现在还当了官,可威风了,整个苘国也找不出比咱们女儿更优秀的人了!”
“是吗?真的当官了,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蒋妻主被哄的止了眼泪。好了,不仅哄住了她,还将满院子的下人同三个夫郎一起哄住了,四个哥哥或者弟弟都哄住了,大家满眼惊奇的打量着秦富,眼珠子都不带错开一下。秦富心里吐槽。蒋妻主看着看着,又开始哭了起来,“她是我的女儿,自然是特别好的,可她却不是我教的,我的女儿不是我教的,也不跟我亲近,我抱不动她,她也不来抱抱我,呜呜呜……”蒋大人依旧十分耐心,“秦富怎么会不亲近你呢,没来之前还一直念叨着,说要怎么才能得到你的喜欢,她只是跟你一样,都很害羞而已……秦富,秦富,快来抱抱你母亲。”
蒋妻主挪开手指头,从缝里偷偷观察。秦富乖乖上前,伸手抱住了微微发抖的女子,“母亲,女儿回来了。”
秦富发现蒋家的人都跟蒋妻主很像,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问候,偏偏所有人都眼眶红红,要哭不哭的可怜模样,尤其是蒋妻主,一把紧紧抱住了秦富,哭的真正是肝肠寸断,欣喜又不知所措。“恭喜妻主,恭喜小姐……”众人皆哽咽,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激动兴奋,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眉宇间的郁气一扫而光。此情此景,秦富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里也很是复杂,她想,原主可以放心了,自己回家了,认了亲人了,以后就再也不是如蒲柳一样无根无依的人了!这般想着,脸上突然就“扑簌簌”流了许多眼泪出来,不由自己控制的难过涌上心头,秦富知道这是原主残留的意识,心里也是怜惜她,于是放任这股情绪,一时也是哭的凄凄惨惨。这娘俩哭的一个比一个惨,众人起先还觉得发泄发泄也是好的,后来就觉得不妥,忙七手八脚的开始劝,一阵兵荒马乱之后,终于劝住了,秦富被人扶着回了自己的院子。院子名叫珍珍院,秦富抬头看了看,脚步就是一晃,心里想,自己这个母亲也真是个妙人。院子进去就有十几个人黑压压跪了一片,又是满嘴的喜话说了一箩筐,秦富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伸手让他们起来,“不要跪了,都起来吧!”
她没兴趣再去重新认识什么伺候的人,富平一个已经够了,平日里力所能及的事情,她也是从不假手于人,规矩是规矩,他们要伺候就留着,外面擦擦走廊浇浇花,也算互相不打扰。进屋里又是一阵洗漱换衣服,只能说,这个屋子比她在王府待的还要奢华富丽,还好布置的还算有品味,不然秦富肯定要郁闷了。她是晚辈,又是初来府里,换好衣服还没歇一会儿,就又起身去了正屋,蒋妻主说早就摆好了饭,就等着了。去了,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声音。“……我说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一直这么僵持都有什么好处呢?你看看咱们家这偌大的家产,看看这房子,这桌子,啧啧……”这可都是上好的檀木打制的,一套下来得不少钱呢。“大哥你看,咱们都是从一个府里出来的,虽然不是同母同父,但身体里依旧有着相同的血液,自然,我家女儿就是你家的女儿,再说了,我家女儿那是出了名的孝顺懂事儿,你要是同意将名字写在她底下,那她一定会好好孝敬您,孝敬嫂子的!”
“当然,你们要是还不放心,就让蒋锐嫁过来,他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也不影响什么,这样就亲上加亲,你们也能放心了吧……”蒋大人估计忍了很久了,“滚!你做梦!”
那人脾气很好,轻笑一声继续笑着说道,“大哥,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不是我说你,就因为年轻那点破事你就记恨我到现在,那是真的不值得,你看看嫂子,看看这诺大的一个府!我侄女儿至今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你觉得她活着可以一直等着,可律法不等人啊!”
“你算算你今年都多少岁了,快四十了大哥,快四十了!到了四十你要是还没有女儿,这诺大的家产都要被收归国有了,你一大家子人就要流落街头了呀!我说你何必执着于一口怨气,记恨年轻时候那点事情呢?大局为重,大局为重啊大哥!”
“大伯父你要是说话再如此无耻,我姐姐就要出来骂你了!我告诉你,我姐姐已经回来了,你要想抢我们的家,没门儿!”
奶凶奶凶的声音。“呵!”
那人好笑,略带讥讽的回嘴,“姐姐?哪里来的姐姐?就算你们着急想继续生孩子,那也是妹妹……呵呵,小孩子说谎不好哦!”
“呵,你不信算啦,反正姐姐马上就来了,她若看到你欺负我们,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小侯爷,正四品大员,爹爹说了,在苘国也是头一份哒!”
“……”后面蒋府的奴侍早就一脸怒气,忍无可忍了,有一个穿绿色衣服领口绣花的小奴听到这里就上前一步,在秦富耳边解释,“回小姐,说话的这位是老爷的弟弟,因为您一直在外面,所以这位隔三差五就要来闹一场,说要让大公子嫁给她女儿,还要让……”“别说了。”
秦富端的一脸霜气,半响冷笑一声,“生而为人,自小没能在双亲面前尽孝,已经是我的错了,如今回来了,怎么还能让别人进家门里来乱吠,规矩没有规矩,道理不讲道理,真是……欠收拾!”
她瞥一眼旁边的富平,富平抿了抿唇,她就伸手去他怀里掏,富平无奈,只好自己从袖口里递出来一包白色药粉。秦富勾在手心里,得意的挑了挑眉毛,“屋里这是谁在说话啊?”
里面的声音一静。“谁?”
有人拔高声音尖声问道。秦富轻笑,小奴掀开门帘,她提起裙摆走了进来,侧头先朝里头看了看,鬓角的步摇伶仃摇曳,衬得一张明艳艳的小脸更加绝丽,乍看真是宛若天人。她笑,笑容却不达眼底,由着富平解去自己的披风,又有小奴用热帕子上前擦拭她的双手,怀里的汤婆子也换了新的,里头一身粉色罗裙,金丝掐边绣花,明明是柔弱女子,走步之中却满室风华,贵气逼人,进来就先朝着蒋大人拜了拜,“父亲。”
“父亲?!”
屋里那位便宜伯父惊的后退了一步,又猛的扭头瞪向蒋大人,嘴巴僵硬的再也扯不出笑意,“大哥!你不用随便找个人来骗我,你要是觉得为难,我可以多给你些日子让你好好考虑,你随随便便找这么个人,是当我傻,还是当世人是傻子?!”
蒋大人都懒得跟他说话,有句话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一开始这位便宜弟弟来的时候,他还能气的七窍生烟跟他好好吵一架,后来来的多了,就真的气不起来了,这种泼辣不讲理的人,你跟他搭话,他才会越跟你来劲。“这位是大伯父吧?”
秦富走到桌前倒了茶水,双手端着送到了便宜大伯父面前,她下巴微抬,眼里嚼着一抹戏谑,“这位大伯父,侄女儿走失已有十几年了,你见我,估计也是小时候了,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刚刚在门外,听你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如今,你可要瞧好了,我是活人还是死人!”
便宜大伯父一惊,踉跄着站不稳,“不,你不是……”“啧!”
秦富摇头,将手里的茶水朝前递了递,“你心里自然知道我是,不然也不会这么急匆匆赶过来了……,呵,不过大伯父你诅咒我,我却是不能以下犯上,不敬长辈,初次见面,侄女儿就敬您一杯,全当谢您这些年对蒋家的照顾。”
便宜大伯父下意识的接了过来,秦富眯眼盯着他将茶水喝完,这才满意一笑,转身坐在了上座,顺手接过来富平递来的毛毯盖在腿上,身子一斜,右手肘搁在桌子上,手指顶着额头,笑盈盈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冷冰冰像是施舍,“那么接下来,该这位夫郎来见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