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旧精神奕奕,一大早很自觉的钻进厨房帮许晨煮粥。许晨是属猫的,我的粥刚熬好,还未端上桌,他就头顶鸟窝下楼了,一屁股坐在餐桌前,拿起根油条塞进口中。“火候刚刚好,松脆适宜,口感不错,不愧是得到了温乔的真传。”
许晨有些贱格,明明知道我听不得那个名字,好似怕我忘记样,时不时的就要提上一遍,我念了三遍忍忍忍,才压下把手中盛粥的勺子丢过去的冲动。许晨恍若未觉,拉过我重重放在餐桌上的粥,吹了下后使劲嘘了口,夸张的声音惹得的嫌弃撇嘴。怕沾染到他身上的市井气息,我把椅子使劲向一边拉了下才坐下。“我身上又没病毒,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许晨嘴巴里塞了大半根油条,鼓鼓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伸着他油光光的手示意我再给他拿根油条。我干脆把柳编筐推了过去,“都是你的,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上辈子饿死鬼投胎!许晨拿着油条戳我,我侧身躲开,“弄上油,我剁了你的爪子。”
“坐过来点,我给你看样东西。”
每当吃饭的时候许晨怕我跟他抢食,都会弄些让人倒胃口的视频来恶心我,我专心吃东西没有理会他。许晨自讨没趣丢给我一沓照片,“昨晚我们被人跟踪了。”
闻言,我眉梢紧皱,摸过照片快速翻看一遍。原来昨晚许晨刚靠近警局门前,就发现有几个人试图靠近我,我当时开心的都要飞起来了,警觉性太差,一直没有注意到。等我上车,这几个人一直尾随,许晨绕了几段路都没有将他们甩掉,路上他们有几次想要反超,都被许晨躲过。许晨开车路子野,一般人跟不上,看对方的反应,应该不是简单地地痞流、氓,不用想,多半是傅明淮指使的。我这些天一直关注傅氏的情况,近些年楼盘接连出事,现在连处于地产业龙头的傅氏也出现粗制滥造,质量不过关的情况,民众愤慨空前。一些购买和认购过傅氏楼盘的市民开始聚集在一起,围住市政大楼,希望政府出面对傅氏开发的所有楼盘重新进行质量鉴定,网络上更是散布傅氏各种负面言论。删不尽的帖子,辟不尽的谣,劝不散的示威游行,公司内部人心涣散,公关部束手无策,傅氏遭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我心里明白,若是没有傅景行在后面推波助澜,以傅氏的财力和与各级官员的交情,事情断不会发展到现如今无法收拾的地步。傅氏迫于压力,傅明淮召开新闻发布会,亲自出面道歉。为了得到全民谅解和政府的信任,傅明淮与众董事股东联合商议后,没等何庆书二审,直接推平出事的楼盘,散布出何庆书女儿患病,何庆书为了给女儿治病,被傅氏竞争对手收买,倒戈相向的消息。经过媒体的大肆疯炒,本就处在风口浪尖的何庆书替代了罪魁祸首傅氏,成了众矢之的,傅氏逐渐从危机中脱离出来。只是出事楼盘投进去大量的人力物力,傅氏可谓是损失惨重。我以为经此一事,傅明淮在傅氏的地位会被傅景行取代,意外的是傅明淮依旧稳坐钓鱼台。傅氏的危机解除了,傅明淮现在有大把的时间陪我玩,只是这些天我一直没有出门,他无机可乘,耐心已经耗的差不多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跟陆婉琛一样,给我安个罪名,带着一帮警察闯进来。我不能坐以待毙,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必须攀紧傅景行,如果有可能,最近一段时间最好跟他寸步不离。我在别墅的监控中看到三五个人正在外围密切监视着别墅里的一举一动,我自己出去无异于往人家敞开的口袋里面钻,我让许晨送我过去。“陆知微,你就是麻烦它祖宗!”
许晨已经猜到黑他电脑的是我招惹来的,他换上鞋,扬扬手中的车钥匙,“损坏电脑和键盘的费用记在你的账上。”
“凭什么,那可是你自己摔的。”
“那算了,你自己去吧。”
许晨知我惜命,吃定了我不敢,我拍拍胸脯,“行,就按你说的办。”
债多不压人,欠许晨的,我这辈子没打算还。许晨想的周到,在我们出门之前打电话叫来人引开别墅外监视的人。半山别墅。下车前许晨又装作无意提了次温乔。我已经察觉出来,许晨每次感觉有危险时就会提温乔,意在让我小心,他是好意,我却觉得异常扎心。我踢了下车,头也不回的进了别墅。文嫂笑着迎上来,她没把我当客人,更像是出远门刚归来的家人。“陆小姐,七少刚醒,我熬了些清粥,您也一块用点?”
“不用了,我吃过了。”
傅景行竟然在家,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跟着文嫂进入厨房,端起流理台上的托盘,“这个是给七少准备的吧,我帮你送上去。”
“陆小姐,这……”文嫂面露为难。我对她笑的人畜无害,“我以前经常伺候外婆,端水送粥的小事我应手的很。”
我眼神诚恳,文嫂勉强答应,“那就麻烦陆小姐了。”
我连连说了两声不麻烦,一想到傅景行坑我那么惨,我一转身脸上的笑容敛了几分,很想在清粥里吐上两口唾沫。可转念一想,今天我是来讨好他的,这么做只会损他不利我,我压下心中的不满,端着粥上楼。二楼,卧室门前,我抬手敲了两下门。“进来。”
清冷的声音响起,我的心跳莫名漏跳一拍后,又接连多跳了几拍,我揉了揉胸口,暗忖,心脏病遗传,我的心脏不会也出现问题了吧,总是无缘无故的乱了节奏,以防万一,改天抽空一定去检查下。我深吸浅吐两口,确定自己没有异样后拧开门,探头进去。傅景行竟然还没有起床,他拿着一本书靠着垫子,半躺在床上,黑色的丝质睡衣散开两颗扣子,漏出一大片蜜色的胸膛,浓烈的荷尔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是我太色,而是眼前这副肉体太有吸引力,导致我肾上腺激素飙升。不行了,再看下去,我会控制不住流鼻血的,我强迫自己把视线从是傅景行的胸膛移到他的脸上。视线相碰,傅景行眼中的冰冷让我脸上不断攀升的热度迅速下降,“姐夫,那么多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没有。”
够实诚的啊,我站直身子进了房间,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过粥,半真半假道:“你不想我,可我想你了。这不,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情,立刻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如果不是傅明淮逼的太紧,你舍得来?”
“舍得啊。”
我舀了勺粥吹了下送到傅景行唇边。傅景行轻歪下头,避开瓷勺。傅景行脾气难以捉摸,极难讨好,我在心里将他诅咒了千万遍,面上依旧笑嘻嘻的,把勺子又朝着他送了送,“姐夫……”“出去。”
傅景行是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个费尽心机讨好的人,他竟然还不领情,好气哦。只是乖乖听话出去,可不是我陆知微的作风,我含了口粥,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傅景行剑眉微蹙,他抬手推我,我单手搂住他的脖子。傅景行从不懂得怜香惜玉,张口咬住我的唇,疼的我倒抽口气,手中的瓷碗打翻在地。我口中含着的粥呛到了气管,我难受的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剧烈的咳嗽着。傅景行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胸腔微微震动,淡淡的古檀香气进入我的鼻间,我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的加速,本就微红的面色滚烫灼人,就连腹诽都忘记了。我意识到自己可能被傅景行的皮相迷惑了,我恼怒自己的反应,张口去咬傅景行的胸膛。傅景行早就料到我会有这招,他掐住我的脸颊,迫使我抬头。“疼,放手。”
“我放手的话,就该我自己疼了。”
傅景行加重手上的力道,我的脸被他扯的变了形,不得不顺着他的力道直起身子。“好了,我不咬你了,现在能放手了吗?”
“不是要给我看你新买的内、衣的吗?”
傅景行斜躺着,胳膊肘杵在床上单手撑着头,深邃的眸子望着我的胸前,“我现在刚好有时间,来吧。”
“今天穿的是旧的,新的没带。”
傅景行的视线不带任何情、欲,他是在羞辱我,我干笑两声,瞥了眼翻在地上瓷碗起身,“我再去端碗新的。”
“不忙。”
傅景行扯着我的胳膊,翻身将我压在身下,动作熟稔的一颗颗解开我的衬衫扣子。我本能的想要去握他的手阻止他,可在傅景行面前我一向表现的不知道矜持为何物,突然来这么一下子,他肯定以为我惺惺作态。反正睡都睡过了,再睡一次就当被狗咬了,我开始反攻去扒他的衣服,“嗯,不忙,先吃我也是一样的。”
傅景行薄唇微勾,浅笑了声,已经钻进我热裤底的手突然改变方向拧了下我大腿内侧的嫩肉一把,那滋味,说不出的酸爽。我心中怒意横生,长指甲在他的胸膛上挠了几道血痕。傅景行恼了,在我脖间啃了几口,毫不犹豫的将我踢下了床。我毫无防备,幸亏床不高,地上铺着羊绒毯,我才没有摔的太惨。傅景行再次躺回床上,跟个没事人样拿过枕边的书翻到刚才看到的那页。不得不说他低头时的侧颜是真的帅啊,拍下来不用修图,直接都可以当屏保,只是我现在可没心情欣赏,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暴揍他一顿。我够清醒,跟傅景行动手,我只有挨打的份儿,我揉着屁股巴巴的望着傅景行,“姐夫,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你的想象力不错。”
傅景行连眼皮都没抬,“买进了多少陆氏的股票?”
“只是一些散股而已,不多。”
傅景行黑了许晨的电脑,我做了什么他一清二楚,我没有隐瞒的必要。“陆氏的亏空补上了。”
陆婉琛的能耐还挺大,陆氏危机已过,身价接下来会水涨船高,许晨给我的资料上显示陆氏每半年会举行一次股东大会,汇报上半年的工作。算算时间应该快了,股东大会是我进入陆氏最好时机,错过了就要再等半年。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傅明淮阴魂不散,我心里干着急,有些气不顺,语气自然就差了些,“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只要出了半山别墅,傅明淮就能把我大卸八块。”
我得快点想办法转移傅明淮的注意力才行,我摸出手机去了隔壁房间,给许晨打电话,让他帮我查一下傅明淮的详细资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许晨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难得认真一回,“你算计傅明淮是能解了眼前的困境,等他收拾好烂摊子第一个要对付的还是你,你跟他的梁子只会越结越大,你想脱身就会更加困难。换句话说傅景行是拿你当刀使,牢牢套住你。”
“我知道,你先帮我查。”
许晨说的这些我早已想到,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铤而走险。只是我太自负了,事情的发展早已不受我的掌控。两个小时后,许晨把查到的资料发到我的手机上,我刚打开资料,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我没有接,刚挂断,一声短信的提示音响起。你弟弟在我手里,按照短信的要求做,不许报警,不许告诉别人,不然我要了他的命!嘉煜被绑架了!我心里一咯噔,马上给嘉煜打电话,嘉煜手机关机,我打给陆婉琛。“嘉煜呢?”
“他不想见你,爸已经安排他进陆氏了,为了他好,你以后……”我心里着急,吼断了陆婉琛的话,“我问你嘉煜呢!”
陆婉琛不说话,我生怕她挂断电话,急忙说道:“好,只要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我就同意以后不再找他。”
同意还能反悔,我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爸昨天教了他一些商场上的事情,他不愿意学,被爸训斥了几句,一气之下跑出去,一直没有回家,妈正在派人找。希望你可以说话算……”嘉煜没回家……我的心里一阵兵荒马乱。我知道幕后指使者,担心嘉煜,先让许晨帮我查陌生号码,然后去傅景行的房间找他帮忙。房间中,床上干净整齐,傅景行不在。我站在二楼,趴在阑干上询问正在客厅擦花瓶的文嫂,“文嫂,七少呢?”
“七少出门了。”
闻言,我急忙给傅景行打电话,傅景行不接,我只得再次询问文嫂,“他有没有说去哪?”
“陆小姐说笑了,我只是个下人,七少的行程怎么可能告知我。”
文嫂说的是,我真是急糊涂了,手机响起,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给你两分钟时间,离开别墅,沿着别墅前的路向前走,会有人接你。傅明淮的手段我从资料上有所了解,我不敢耽搁,给傅景行发了条微信,问文叔要了把折叠刀防身。文叔没有拦我,劝说道:“陆小姐,不如你再等等,兴许七少一会就回来了。”
“没时间了。”
我小跑着出门,注意着路上的情况,我刚走出二百来米,一辆黑色桑塔纳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前途凶险,我想回头逃走,脑海中却浮现嘉煜的音容笑貌,这场无妄之灾,是我给嘉煜带来的,我不能狠心丢下他不管。桑塔纳车速很快,直奔我而来,从头到尾都没有刹车的迹象。我怕它会直接把我撞飞,撒腿朝着路边跑去。哧……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还没有停稳,两个身穿黑衣黑裤的男人从后座位冲出,拦住我的去路。我本就没有打算逃走,停下脚步,“我要见傅明淮。”
两个黑衣男压根就不理会我,一左一右架着我将我推进了车中。车中的主副驾驶座上分别坐着两个男人,被四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困着,我就算是插上翅膀都无法飞走,我抓着包,故作镇定。我左手边的竹竿男夺过我手中的包,我伸手去抢,右侧平头男狠狠撞了下我的肚子,我疼的牙齿打颤,抱着肚子,身子弓成了虾米状,冷汗沿着我的鬓角滑落。我没想忍,痛苦的叫了几声,在平头男拿起胶带的那一刻,我识相闭嘴,把呻、吟声吞了回去。对方是个狠角色,许晨的人十有八九不是他的对手,想要救我有些困难,我在心里念叨傅景行。虽然他救我的可能性不大,但目前为止,他是唯一有能力救我的人。竹竿男把我包中的手机关机后,丢出窗外,在我身上搜了遍,搜到最后他放在我后背上的手开始不规矩了。被轻薄,我心中恼怒,若是我现在忍气吞声,车上其他的几个男人恐怕也会对我动手动脚,某些画面不合时宜的闯进我的脑海,我直起身子,抬手甩向竹竿男。竹竿男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胸口,脸被我打了个正着。竹竿男反应很快,抬手就向我挥来,我快速偏头,双手插向他的眼睛,“我是傅景行的未婚妻,他日东窗事发,傅景行追究起来,傅明淮肯定会把你推出去。”
“少拿话唬我,女人如衣服,七少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开罪三少的。”
竹竿男在兄弟面前被我打了一巴掌丢了面子,他不愿轻易放过我,一巴掌落空,他握住我的肩膀,钳制的我动弹不得后,再次抬手。就在我躲无可躲时,平头男握住竹竿男的手腕,劝说道:“新哥算了,三少说要亲自处理这个女人,若是我们现在动了她,三少那边我们吃罪不起。”
竹竿男闻言狠狠剜了我一眼,愤怒的收回手,一路上都用那种异常狠辣的目光盯着我。如果目光能杀人,我早就死了千了八百遍了。一个多小时后,桑塔纳从城南开到了城北一处荒废的化工厂。此时正值盛夏,化工厂里的杂草长的一人多高,桑塔纳掩在草中,连车顶盖都看不到。这绝对是一个杀人抛尸的绝佳地点,我纵使胆子太大,也开始害怕了。竹竿男打开车门,扯着我下车。路不平,我脚下踩到一个石块,摔倒在地,两只手心被石块割破。竹竿男很满意,抓着我的胳膊将我拖进了位于化工厂最中间的厂房内。厂房年久失修,四处透着光,潮湿混合着霉腥味充斥鼻间,闷热的让人有些喘、息困难。“呜呜……”是嘉煜的声音,我站直身子看向声源处,嘉煜嘴巴被封住,人被绑在椅子上,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我没有看懂的情绪。“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嘉煜关系,你们放了他。”
我扒住竹竿男的手,想要挣脱他去给嘉煜松绑。竹竿男的手机响起,应该是傅明淮打来的,竹竿男毕恭毕敬的应了两声,挂断电话后,他对着我笑的格外残忍,我心里的不安泛滥。他吩咐身旁的平头男,“给他松绑。”
闻言,我紧揪着的心稍稍好了些,幸好,傅明淮还算恩怨分明。嘉煜得到自由后,他活动下胳膊和双腿,犹豫了好一会儿向我这边靠近。平头男伸手将他扯了回去,把他朝着厂房的大门口方向推了一把,“还不快滚,再不走,就把命留下。”
嘉煜何时被人这样对待,他的暴脾气上来了,刚要发作,我厉声喊了声,“嘉煜,这是我的恩怨,他们放了你,你就快走!”
嘉煜转身走了两步后再次回头,“你是为了我来的?”
“你想多了,我是被他们绑架来的。”
我很想承认,可又怕嘉煜头脑一热留下来,我朝着他摆摆手,“赶紧滚吧,省的陆婉琛又带警察问我要人。”
嘉煜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快步离开,望着他的背影,我暗松口气的同时,心口针扎样的疼。就在嘉煜走出大门的那一刻,竹竿男一脚把我踹倒在地,其他人也开始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