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冯开德送姜烟回了公寓,在楼下时降下了车窗。“我可以给你适应的时间,但是现在外界都盯着咱们这出闹剧呢,总得解决一下是不是?”
他问,“这样吧,我们开个简单的认亲宴,就叫上一些冯家亲戚,把消息散出去就行。”
“恐怕不太好。”
姜烟道。“为什么?”
冯开德藏着眉眼里的不悦,耐着性子问。难不成她还嫌弃这个父女的身份?赵家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攀上亲的家族。“最近我已经卷进太多风波了,网上很多评论,出门还有记者跟着。我又不当明星,要这些流量做什么?”
姜烟缓缓道,“还有近期很多人扎堆地让我别认亲,这个节骨眼上认了,我怕……别人会以为是您强迫我认的。”
她话说得委婉,点到为止,冯开德顿时开了窍。是啊,网上把他骂成那样,就今天早晨出门还收到了几封恐吓信,这时候高调认亲,肯定是会遭到猜疑的。“那就圈内传一传。”
冯开德拍板道,“你那边也要放话出去,让人家知道你是站在我这边了。”
“行。”
这回姜烟没有推辞。冯开德的车驶出小区外,姜烟往里面走的时候,手机震了震。她掏出瞟了一个,挑了挑眉。竟然是陆颖。随后姜烟将电话塞回了包里,没有理会。赵家大火,冯开德和她见面——这些事在有心人的打探下根本不是秘密。她早就察觉到陆颖和陆云溪安排监视她的人,所以陆颖这通电话,要么是打探消息,要么是示好,不论是哪种她都不需要。站在敌对方的人,只要出手一次,就该做好还债的准备。另一边。陆颖连续打了好几通电话,从早晨等到了晚上,确认姜烟是不会接她的电话之后,踩下跑车油门,往市中心的方向开去。手边是姜烟公寓的地址,她不敢和陆云溪打听,所以辗转让人从陆飞白那里要来的。陆云溪要送死,她管不着,但她是真的怕了……姜烟已经攀上了赵家,背后还有傅司眠,已经弄疯了一个姜树恩,接下来要对付的绝对会是她!她现在低头,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陆颖咬牙,心焦地又看了眼时间,再次拨了姜烟的电话,冰冷的女声一遍一遍,告知无人接听。一个小时之后,姜烟从浴室出来,踏着水痕走上地毯,挑了挑眉。六个未接来电,全是陆颖,她想做什么?姜烟放下手机,转身走到了傅司眠的书房前,沉吟片刻,盯着密码锁看了一会儿。傅司眠还没有回来,要不要进去查一查那份手稿?上次她留意过傅司眠输入密码,他并没有设防,这才让姜烟心中忐忑,拖到现在都没有进去看过一眼。半晌,她下了决心——沉住气,这种时候不能让傅司眠起疑心。谁知道他会不会在里面布下天罗地网?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在空旷的室内尤其大声。姜烟见是闻歌,接了起来往回走。“嫂子!出事了!陆颖死了!”
闻歌压低声音道。姜烟一愣,头皮发紧,“死了?”
闻歌紧跟着抛出重磅炸弹:“死了!还死在你家公寓楼下!”
姜烟抿唇,几秒钟内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有些头疼。陆颖在二十分钟前还给她打过电话,如果不出意外,她应该是陆颖最后一个联系的人,人又死在她公寓楼下……“警方正在过的路上,监控被人毁了,司眠正在想办法还原。他交代我通知你一声,不要抵抗,跟他们走,走完正常的审讯流程之后可能会吃点苦头,等他联系你。”
姜烟还没开口,敲门声便响了起来,短促而有力,连续几声。她抿唇,挂了电话将门打开,迎面就看见一张警官证。“警察办案。”
几个冷面的警察没有多话,按流程问了几句,就将姜烟带回了警局。审讯室内。“不要害怕,只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女警瞥见对面的姜烟始终低头,眼神忍不住在那抹小巧的下巴上停留片刻,语气和缓了一些。姜烟正在出神,闻言抬头绽开笑容:“好。”
她正在想闻歌刚才话里的意思。什么叫“可能会吃点苦头”?傅司眠想说什么?她被带来警局正常做个询问,有什么苦头可吃的?还是说……有人要她在这里吃点苦头?女警看着姜烟纤瘦的身子和剔透的眉眼,以为是小姑娘害怕了,语气更软:“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呢?”
“见过几次,不熟,她是我丈夫的堂妹。”
姜烟答。“前段时间你和死者好像在网络上有些牵扯。”
“是。”
“死者的粉丝攻击过你,并且还带人在超市里围攻你,导致你进了医院?”
“是。”
“她死前最后一个联系人是你,并且她死在你的公寓前,根据其他证词来看,她似乎是想来找你的。你知道她想找你做什么吗?”
“不知道。”
其他证词……有意思。不过这件事还真是不凑巧,处处都指向了她,监控还被人毁了,是想把她往杀人犯的身份上按啊。女警连问几句,盯着现有的笔录皱起了眉头,随后道:“你得留在这儿,等着你丈夫的审讯结束。”
说着起身。丈夫?姜烟挑了挑眉。难道傅司眠也在接受审讯吗?她没有多问,被带进了临时看押的空房间,里面已经有了三个女人。听见动静,那三人齐齐回头,其中一个面容枯瘦,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增生,贯穿左眼,原本属于眼球的地方已然是空洞黑黢,身上还穿着囚服,全身脏兮兮的,一见姜烟就咧开了嘴。姜烟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人不会是临时关押在这儿的人,不管用了什么方法过来的,这应该就是傅司眠所说的“苦头”。她冷嗤,上前坐在了场内唯一的长椅上。另外两个女人一惊,往角落里缩,不敢去看那个没了眼睛的疤痕脸。“喂,新来的,长得不错啊。”
疤痕脸开了口,佝偻着背走了过来,姿势奇异,声线像被刀割过似的沙哑难听。姜烟不答,左手扣在右边的腕上,轻轻摩挲着那条猩红的手链。疤痕脸眼睛一眯,突然短促地笑了笑,“给脸不要脸……”下一秒,她骤然抬手,猛地朝着姜烟的头发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