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钦挂断电话,盯着陆云溪发过来的图片怔愣了许久,随后按下编辑,发到了姜烟的手机上。“叮。”
公寓里,手机铃声响起。姜烟怀里抱着团子,拿起来看了一眼,脸色骤变。傅司眠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
姜烟转头看他,一瞬间有想要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的冲动,傅司眠看她的动作便立刻停住了脚步,顿了顿,迟疑地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两秒后,姜烟主动将手机递了过来。“冯钦发过来的。”
她道。出了声,她才发现自己的嗓音近乎支离破碎,沙哑中带着颤意,完全不像平时的声音。傅司眠这才再次迈步过来,脚步停下,手指的动作也跟着停了,目光钉在屏幕上。是一个银镯子。这镯子的样式他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曾经他尽了自己最大能力想去还原,但他知道就算再还原,再修复,也是原来那一个了。“陆云溪……陆云溪没有把镯子熔掉。”
姜烟咬牙吐出这几个字,“这就是我孩子的镯子,这就是……”“你冷静点,确定这是吗?”
他问。“是!”
姜烟将图片放大,声线里压着狂喜,“这镯子里我刻了字的,你看看,当时用错了工具,留了一个小凿痕一直都没有消掉。这就是那个镯子!陆云溪上次熔掉的那个镯子是假的!”
她越说越激动,最后放下团子站了起来。傅司眠抿唇。他们都没有想到,当时陆云溪竟然还能留这一手,这做法确实也不像是陆云溪的风格。不得不说,这事情不能算是一件坏事,但有了这个镯子,姜烟是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了。“这件事你别阻止我。”
姜烟转头,灼灼的目光在暗夜中闪着光。“我知道。”
傅司眠起身,“我也没想组织。冯钦约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现在。”
“我去部署,你就在这儿冷静一会儿。”
傅司眠转身,推门离开。门关上的一刹那,他靠着把手闭了闭眼。走廊的月光倾泻而下,他再睁眼,看见自己的指节挨着门把手,手腕竟然在控制不住地颤动。对这件事激动的人不仅仅只是姜烟一个。他甚至隐隐松了口气,尽管他知道这个镯子就算是找回来了,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修复也起不到关键性的作用,但是有了这个镯子,好像时间就可以倒退回他们决裂前夕,就像一切没有发生一般。他比姜烟还要更加盼望拿回这个东西。……半夜三点,闻歌被傅司眠从床上叫起来了,睡眼惺忪地坐在车后座上,在疾驰的车内听着前面两人的对话。“这是冯钦和陆云溪联手做的局,只针对我一个人。”
姜烟思忖,“冯钦拿冯开德引我过去,但现在我们双方的人手已经对上几次了,该知道的深浅他们应该都知道,单纯想要我的性命,冯钦自己应该也明白是异想天开。”
陆家还是以前的陆家,他们却不是以前的他们了。“那他还想干什么?就单纯让你过去聊聊天啊?”
闻歌道。“我猜,他是想给我制造点惊喜。”
姜烟往座椅上一靠,“我曾经让冯钦体会过失去亲人的痛苦,这一次,我希望他不是愚蠢地想要让我也经历一遍。”
那她就真是替冯钦哀悼了。但是很可惜,分析完所有的结果,这个答案恐怕是唯一的正确答案。车子停了。现在正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刻,下了车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呼出来的寒气正在睫毛上结成冰晶,高跟鞋落地声响十分清晰,姜烟在门口停住了。“我自己进去。”
她道。傅司眠皱眉,转头便要开口,被姜烟拽住了袖口。“他怕你,你进去之后他更多忌惮,更不敢贸然出手了。我就想看看冯钦能做到什么程度,今天之后,就能明白他到底能不能成为我们的对手。”
如果冯钦真的想对她做什么,她反而还要对冯钦刮目相看了呢。傅司眠也清楚这一点,但即使是清楚,他也再也不想放她一个人去涉险。“我陪你。”
他坚持。姜烟蹙眉,犹疑片刻后率先抬腿,留下了背影,没有再拒绝。这里是半山腰的火化场,冯钦发来的地址就是火化室里,寒气森森,连顺着月光攀爬的灰尘都显得格外恐怖。闻歌在外面车上待着,忍不住招手叫来保镖,咬牙道:“你们几个陪着我等,别走远了。”
保镖也吓得够呛,缩着脖子等待着。里面。姜烟推门进去了,入眼是个不大房间,十分普通,左右两扇门里都装有焚化装置,她不止一次见过这个场面,只是此刻还是头一次在晚上见到这些。“咔。”
其中一个焚化装置的门突然弹开了。“唔!唔唔!”
冯开德被吊在半空,一看见姜烟便开始奋力挣扎,双手双腿都被束着,但眼神还尽力要和姜烟交流。姜烟没动,隐在黑夜中的视线沉默地看着他的方向,双手背着,同时开始打量房间里的其他东西。“冯钦,你就这点本事?只让我看看这个,就盼望着我和你举手投降?”
她啧了一声,“这可不行哦,心思花得不够多,脑筋也转得不够快。”
果然,下一秒,通讯设备里就传来了沙沙声。“放心吧,我花的心思比你想象中要多多了。”
冯钦的声音响起,带着冷嗤,“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说着,另一扇门的开关应声而动。咔。这扇门里没有人,悬着的东西却是足够牵动姜烟所有注意力的——那个镯子。傅司眠离姜烟很近,他能听见姜烟的呼吸,也看得见她眉眼中轻微的反应,刚才开门的一刹那,他甚至觉得姜烟就想直接扑上去把镯子拿走了。“怎么样,惊喜吗?”
冯钦的笑声紧跟着响起。“游戏,是么?”
姜烟没动,视线仍旧盯着镯子。“聪明。”
冯钦低低道,“以前确实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当初你瘦瘦小小,就睡在姜家的阁楼上,谁能想到今天能有这样的本事?一直以来我都小看你了,姜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