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察觉,原来她已不再排斥与温良夜亲密接触。而温良夜也察觉到怀里的人缓缓放松,眉梢眼角也缓慢的舒展开来。她二人都不再做声,静静的靠着彼此,似乎一直这么下去,也很好。但天不遂人愿,一声大叫自大门口爆开,“老大!”
王酒儿气喘吁吁的奔进院子,“我听说……”,他面上本带着义愤填膺,但瞧见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却像只被突然掐住了脖子的母鸡,瞬间失了声。在王酒儿震惊的视线中,尹子染与温良夜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分开。尹子染起身,从温良夜手中抽过帕子,用擦头发来掩饰尴尬,轻咳一声,“我才方洗了澡,头发还湿着。”
王酒儿仍是直愣愣的瞪着她二人,脸上写满了疑惑。尹子染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匆匆的跑来,可有事?”
话题被强行转移,幸亏王酒儿脑子单纯,并未觉察,他直接说起来意,“老大,我听说村长家那个疯婆娘用臭鸡蛋扔你,就去给你报了仇,我在她家门上砸了十多个臭鸡蛋,现在他家臭气熏天,每个十来天定然是散不掉的。”
说起自己的光荣举动,王酒儿面带得意,仰头期待的瞧着尹子染,似在等她的称赞。这事王酒儿还是走在路上听人说的,月牙村不大,况且大家同村都熟悉,一件小事也能传的飞快,更不用说村霸王受挫这等大事。王酒儿一听自然气不过,偏尹子染不喜他打人,最后只能想出以牙还牙这法子来,捡了一兜臭鸡蛋,全都砸在了村长家大门上头。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王酒儿面容凶恶,又是个高壮男子,村长妻子半步都不敢出门,只能眼睁睁瞧着自己家大门逐步糊满了腥臭的蛋液。王酒儿还在绘声绘色的模仿村长妻子不甘心的尖叫,听得尹子染发愣,她实在是没想到王酒儿会做出这般“壮举”。心中清楚的知晓王酒儿这般举动不对,是在欺负人,可又忍不住的觉得——似乎有些解气。尹子染听完,下意识说了一句,“你又胡闹。”
王酒儿知她不是真的责怪自己,嘿嘿笑着,“老大,你莫要伤心,若她们再敢欺辱你,我还给你欺负回来便是。”
听着王酒儿这蛮不讲理的话,尹子染意识到这么长时间对他的教导,没有半点意义,可此时她心里只有感动,生不起半分责怪来,但还是说了句,“这事以后莫要再做了。”
王酒儿嬉皮笑脸,“老大说了不做,那便不做。”
温良夜瞧着他二人互动,虽有些不舒服,但却并不反对王酒儿的报复行径。这就怪了,他本该斥责王酒儿的,温良夜垂眸,思索自己的想法是从何时转变,却瞧见尹子染唇畔绽开一抹笑意,刹时间便被分了神,只这一眼,他似乎找到了缘由。尹子染擦干了头发,一边将头发束在脑后,一边问王酒儿,“你最近在做什么,怎的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听尹子染问起这事,王酒儿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要凑到尹子染耳边去说话,却被尹子染拦在半路,“你直接说就行,有没有其他人在。”
但王酒儿瞥了一眼温良夜,小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只说,“我在赚钱。”
温良夜见了,知他在防备自己,有些啼笑皆非。尹子染疑惑,“赚钱?”
王酒儿抬手挠了挠头,含糊其词,“我要跟晓月提亲,好像得有钱才行,老大你不是也说过,叫我思考日后怎么与她过日子,不过这赚钱的法子,老大你就莫要问了,这事只有我能做。”
尹子染将信将疑,实在猜不出王酒儿能有什么赚钱法子,偏偏王酒儿又真的不愿说,她也不好强求,只得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头。说起修缮房子,王酒儿倒是说他可以帮忙,他以前也跟着村里人一起,做过不少力气活,其中就包括刷墙这些。但光凭王酒儿一人肯定是不够的,哪怕尹子染和温良夜一齐上阵,恐怕也是杯水车薪。最终还是温良夜出主意,“你先莫要想此事了,回头我去寻一下村长,大不了多加些工钱,许是能寻到人的。”
尹子染想到自己今日在村长家受到的待遇,并未作声。温良夜见她情绪复又低落下去,心中微微心疼,便转移了话题,“修缮屋子还需些材料,今日得去镇上买齐,不若叫王酒儿陪你一起去镇上一趟。”
果然,买材料之事将她的注意力尽数吸引,而温良夜则趁着她兴致盎然的跟王酒儿讨论起要买些什么的时候,悄悄从后门离开了,直奔村长家中。他曾帮过村长一个小忙,是以村长并未拒绝他,只说帮他把消息放出去,至于有没有人愿意来,不做保证。温良夜也知这是最好的结果,也不再纠缠。可到了第二日,他们一直等到晌午,都没人过来做活,尹子染有些失望,“我们开始吧,哪怕慢一些,总能做完的。”
温良夜不语,似是默认。但门口却忽的探进了一个脑袋,瞧了一会,才缩手缩脚的走了进来,是个十多岁的男孩,怯生生的环视一圈,视线最终定在了温良夜身上,“我听村长说这里有活可以做,我可以试试么。”
尹子染与温良夜面面相觑,疑惑这孩子的来历。但那孩子却像是怕他们不要他一般,接着解释道:“别看我瘦,但我力气可大了,以前也做过不少活。”
等仔细问了,才知他叫小松,是个孤儿,小时候吃百家饭,大一些便跟着大人们到处做工,因为不怕辛苦,甚至还存些钱在山脚下盖了间小木屋。听了小松的经历,在场几人都是满心疼惜,尹子染便留下了他。众人正忙得热火朝天,尹子染忽然折回了厨房。温良夜停下来抹汗,偏头向她瞧去。尹子染端了碗水出来递给他,立在他身侧,眼眸中带着期盼,“你想不想,要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