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染面上惊喜的笑已然僵住,她脑中闪过无数念头,最终只剩下了一个,温良夜怎么跟来了?在尹子染的猜测中,他本应该在家中守着做活的工人们,给他们结算工钱。上山猎狼危险,况且尹子染于这法子也没有底气,担心温良夜不许她来,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才悄悄唤了王酒儿出来。可眼下温良夜却出现在了山上,还明显看到了她的举动,尹子染竟有种做了错事被发现的愧疚感。王酒儿还未看到温良夜,他反应不慢,没等尹子染出声提醒,便利落的将石头朝着要逃走的狼腰上砸去。石头抛出,奔狼倒地,王酒儿激动的叫道:“老大,你这法子成了!”
这么一来,算是完全的验证了尹子染的猜测,王酒儿自然开心,可面对眼下的状况,尹子染却是半分都开心不起来。她一颗心忐忑极了,朝着温良夜走去,他们之间离得不远,但尹子染着急之下两步并做三步奔过去,结果一个趔趄差点滑倒,还是温良夜伸手,扶着她在自己面前站稳。还没站稳,尹子染便急惶惶的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知你的,你上次在山上受了伤,所以我才叫了王酒儿一起,有他在一旁守着,我不会出事,这才没……”她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抬头看见温良夜还是那副温润模样,心里更是慌张。她这一慌张,话更说不完全,只得怯生生的续了一句,“你莫要生气。”
瞧了她许久,见她是真的慌了神,温良夜才略勾了勾唇,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
尹子染仰头,诧异的看着温良夜,不知该作何答复。温良夜也不说话,脚下微动,踢起了地上的一块石子,石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的飞了出去,尹子染的视线跟过去,这才发现方才被王酒儿的石头砸到,躺在地上的那头狼,竟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尹子染还未曾来得及担心,便见温良夜踢起的那块石头精准的砸在了狼鼻子上头,那狼哀哀叫了几声,再次倒地不起。王酒儿几步窜了过去,惊呼,“这狼当真狡猾,差点给它骗了。”
温良夜这才低头,盯着尹子染的眸子认真说道:“你大可叫上我一起,我打猎的本事,不比王酒儿差。”
将温良夜的话回味了一遍,尹子染才有些朦胧的意识到,他这意思是——在支持她?不得不说,此时尹子染心中满是感动,她原以为温良夜会赶来质问她,责怪她,毕竟连她自己都说不出这法子的缘由,相当不靠谱。可温良夜却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用行动告诉她,他是支持她的。今日上山的目的本也不是猎狼,而是试验那法子是否管用,现在既然已经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眼看天色也黑了,三人便带上猎物,打道回府。因着寻到了新的猎狼的法子,一路上尹子染都十分开心,她一开心起来话也会跟着变多,“良夜,咱们今日回去便将这狼收拾出来,明天一早我拿去镇上卖了,顺便再买些泡酒的罐子怀来,你看如何。”
温良夜其实心中有所好奇,方才那狼止住攻势,温良夜看的清楚,凭他的智商自然猜得出,是铁器的声音吓住了那头狼,但驱狼的法子,尹子染却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虽心中好奇,但温良夜见她满面兴奋,到底没问出口,只是笑着应了,“好。”
到了门口,温良夜才像想起什么一般,说道:“其实我今天上山,还有一事要告诉你,晌午大家都吃饱了,下午活计做的特别快,现在修缮应该已经做完了。”
尹子染眼前一亮,“真的?”
说完才想起已经到了门口,也不再等温良夜的回答,推开大门便进了院子,果然发现原本摆在院子中央的器具们,都被整整齐齐的收到了墙角,而敞开的那扇窗子,里头宽敞明亮。王酒儿将背上的狼放下,也饶有兴致的透过窗子往里望着,探头的动作与尹子染如出一辙,瞧的温良夜无奈又好笑,出声提醒,“不若进去瞧瞧。”
尹子染这才如梦初醒,飞快应声,“好呀,好呀。”
她笑的眉眼弯弯,朝着刚修缮好的屋内走去。灶房里有饭菜香气,想来是奶娘在做饭,但尹子染急着看新房子,就没来得及去打招呼了。修缮好的新屋,是按照尹子染的意思,墙壁全部刷白,窗子也开大,还请了木匠打了新的家具放进来,整个屋子焕然一新,带着木质家具的香气。尹子染深吸了一口屋里清香的气息,而她就立在窗子旁边,恰巧能瞧见窗外那道清澈的小溪,清凉的风吹进屋子,驱散了她身上大半暑气,她一对眸子亮晶晶的,转头看向了温良夜,“将窗子放在此处,当真是个好主意。”
温良夜也凑过来,与她并肩立在窗边,傍晚的霞光照过来,在他面上打了一层柔光,使他容颜看起来愈发出众,好看的像是天上的谪仙,他不疾不徐的赞道:“夫人的主意,自然是好的。”
尹子染瞧的一个晃神,半晌才转过了头,心中调侃着“色令智昏”四字,说起了自己之后的计划,“房子修缮好了,奶娘住的也舒服些,我打算之后给奶娘开个绣坊,不用太大,奶娘真心喜欢刺绣,还是收徒将刺绣传下去为好。”
她略一沉吟,又接着说,“对了,咱们还要在镇上盘个铺子下来,专门卖狼骨药酒,现在有了法子,你跟王酒儿上山猎狼也轻易。”
大致计划定下,尹子染轻声呢喃着,“只是这铺子该盘在哪里呢?”
温良夜定定的盯着她,仍是不敢相信,她在为了更好的生活努力,心下触动,连他自己都未曾注意到,他的眸中盈满了温柔。“砰砰砰”三声巨响,打断了屋中两人的思绪,随之而来的,是声音粗狂的吼叫,“尹子染,你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