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由怀疑自己的眼睛,毕竟徐阜黎那一身痞子一般的气质,哪有半点守规矩样子,他自己分明就是最不规矩的那个人。可这话,他们却是不敢说的。李芳眼中更是像要喷出火来一般,死死瞪着徐阜黎。偏偏她又知晓徐阜黎身份,知自己惹不起他,这才不敢做声。徐阜黎打完人之后,便自顾自的朝院里走去,极为自然的到摆放好的桌前落座。甚至还回头瞧了一眼立在门口的那些人,稍显不耐的说了句,“怎的都不上桌吃饭,都不饿么?”
李芳早在周围嘲讽的视线中,灰溜溜的离开了,留了满院无措的客人。温良夜瞧着徐阜黎的背影,眸光复杂,一方面他知晓徐阜黎方才举止是在替尹子染出气,这是好意。可又对他这般挺身而出的模样,心中又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但门前立着那许多人,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大家也先进来坐吧,饭菜一会便好。”
瞧见徐阜黎打了村长夫人这一幕,大伙虽有些尴尬,到底还是敌不过肚子饿,都坐下来用饭了。后来,大伙见徐阜黎只是吃饭,并未作何出格之事,加上菜色接连上桌,色香味俱全,氛围才渐渐热烈起来。尹子染将在座的这些人环视了一圈,却未曾发现那个熟悉的人影,悄悄将温良夜拉到了一旁,询问,“良夜,宴请这事,你当初可通知了王酒儿?”
温良夜笃定的点了点头,“自然是说了的,他还求奶娘酱了猪蹄给他留着。”
说完,温良夜的视线也在人群中打量了一转,这才同尹子染一般,发现王酒儿并不在,面上隐约有几分吃惊。以王酒儿的性情,明知宴请都是好吃的东西,他不可能不来。尹子染默默思忖,隐隐觉得,王酒儿似乎是遇上了什么事情。她两条柳眉不自觉的便皱了起来,落进温良夜眼中,见她表现的这般明显,温良夜自然清楚她是在担心王酒儿,略微思索,“这边宴请菜色基本都上齐了,大家伙用起饭来,想来不会注意到我们,不若我陪你去王酒儿家中瞧一瞧。”
尹子染闻言,四处瞧了一圈。果然如温良夜所说的,大家都顾着用饭,互相之间聊得热闹,根本无人注意到她二人,遂点头应允。尹子染体力极好,而温良夜长期上山砍柴,步伐看似缓慢优雅,实则干脆利落,所以她二人脚程不慢,没多久就到了王酒儿住处。王酒儿住在村子东头,屋子不大,只两间,带一个小院,棕色的大门敞着,能直接瞧见门内院里的场景,几个木桶一个挨着一个,整齐的排在墙边,角落随意的堆着几样工具,几株杂草生长,随着风微微晃荡。虽不知原主是否曾来过王酒儿住处,尹子染是一次都未曾来过的,男子住处,她不好意思直接进门。好在她与温良夜立在门口的时候,隔壁那户的大门也开了,探出了一个头发微白的老婆子,她问:“你们可是来寻王酒儿的?”
尹子染连忙打了招呼,问了句,“您认识他。”
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愚笨,对方是王酒儿邻居,自然认识他,赶紧改口,“我们是他朋友”。好在老人家并未在意这些,确认了他们是来寻王酒儿的,反问道,“你可是尹子染。”
来历被道出,尹子染却想到了之前那些被自己名号吓跑的村民,有些犹豫,不敢承认。温良夜气度温文作了个揖,恭敬道:“我们多日未见王酒儿,担心他出事,这才过来拜访。”
温良夜出马着实管用,太婆面上的表情登时便缓和了,还慈祥的笑着,“我瞧着你们也不像坏人,我只是听说酒儿这傻孩子与恶霸交往,担心他受害,为难你们了。”
温良夜不答,只是笑,而被点到名的某恶霸,面色忍不住慌张了一瞬。好在太婆并未注意她的模样,自顾自往下说,“其实我也好几日未曾瞧见他了,他这几日,好像都未曾回过家。”
问过太婆,尹子染却愈发担心了,她总是忍不住想起几日前,当时见到王酒儿,他神秘兮兮的说要赚钱娶妻,现在想想,那恐怕并非什么正经活计。当初就该阻止他的,哪怕当时问了个清楚,或许也不会发生今日的事情,尹子染心中愧疚。这般想着,忽然一只手轻轻落在她肩膀上,她抬头恰好对上温良夜的眸子,被里头似水般的清澈溺的有一瞬间失神,才听到他说:“莫要担心,我们进去瞧瞧,屋子里有何线索。”
尹子染点头,两人这才一前一后的朝着王酒儿家中走去。屋子不大,但因为王酒儿独自生活,无甚家用,所以瞧上去不至逼仄。她四处看看,一圈还未曾瞧完,便听温良夜出声,“你过来瞧这边。”
声音中隐隐带着激动。温良夜立在桌旁,桌上放着几个碗盘,里头装的东西已然变质发黑,他等到尹子染走过来之后,才指着地上开口,“你瞧这里的破碎的瓷碗,还有筷子散落的位置……他像不像是在用饭的时候,被人强行掳走的。”
尹子染面色沉重的点头。温良夜复又开口,“听说最近南湖山山匪闹得厉害,而南湖山就在月儿村东头。”
他话中的含义,其实十分清晰,尹子染顺着他的想法思索,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王酒儿性格莽撞,惹恼山匪并且被抓走这事,以他的性格也确做得出。略一商定之后,为了救出王酒儿,两人决定直奔南湖山。他们装作迷路的夫妻,趁着天黑之前去山寨请求住宿,并且愿意开出巨额住宿费,这计划并不复杂,但胜在周全。一切都很顺利,直到他们被带到山寨里头,面对上首的几个土匪头子,那山寨二当家忽然盯着温良夜发问:“我见过你,你分明是月牙村入赘女霸王家的小白脸,为何要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