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极擅长察言观色,现在已经瞧出孙掌柜是尹子染的客人,并不是来闹事的,主动给孙掌柜倒了茶。尹子染陪着孙掌柜坐下,思索孙掌柜此行的目的。小伙计也进门,寻奶娘出来拿花样,尹子染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她之前上山半月,都未曾给奶奶画花样,而这期间绣春坊的人应该是是来收过一次帕子的,难道是花样出了问题?昨日奶娘并未提及这事,想来是见他们突然回来太高兴了,尹子染想到自己的失误,有些心虚的问孙掌柜,“帕子近些时日的销量可还好?”
却见孙掌柜点头,一副很是满意的模样,“很不错,上次拿的那批帕子,虽没有往常的花样新颖,但却意外的受贵妇们的欢迎,销量极佳。”
提起生意来,孙掌柜面露喜色,竟是说起来停不住的模样。可尹子染却更疑惑了,既然不是帕子的缘故,那孙掌柜又是因为什么找上了门,只得打断了孙掌柜的生意经,“那您今天是……”孙掌柜哈哈一笑,这才记起自己没有说清楚来意,赶忙解释,“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上次来拿货的时候,听说神医您不在,我那小伙计提了一句,我怕您遇上了什么困难,所以过来瞧瞧,况且,您叫我帮忙物色的店铺,我找到了几个合适的。”
原来如此,尹子染心中大定。同时也记了起来,她当初是托付孙掌柜帮她留意合适的店铺,还是上次帮孙掌柜瞧病,她当时便有了盘一间铺子来卖药酒的打算,是以替代诊金,拜托孙掌柜帮她个忙。但当初也就是随口一说,主要作用还是为了将诊金退了,没想到孙掌柜竟还上了心。不得不说,孙掌柜此时前来,实在是雪中送炭,来的正合适,因着狼骨的货源已经固定,伙计也招到了,尹子染现在唯一还不知如何着手的,便是盘铺子一事。孙掌柜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尹子染自然欢喜,“那真是劳烦您了。”
孙掌柜摆了摆手,并不在意的模样,“神医您治好了我的病,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不收半点诊金,我本就愧疚的紧,现在不过是帮了您这一点小忙,算不得什么。”
说完,孙掌柜便挥手叫小伙计上前,掏了一张纸出来,上头清楚的写了几个地址,“我简单叫人物色了五个空店面,距离我绣春坊最近的就在街对面,处在主街上,人流不少,但租金也贵些。”
孙掌柜一看便是用了心,将各个铺子的优劣熟记于心,跟尹子染一一道来,甚至连其中租金都做了比较,最终才说了他比较推荐的位置。尹子染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个摆脱,被对方如此认真对待,一时倒是有些明白了,为何镇上那许多绣坊,只有孙掌柜能将绣春坊做到最大的规模。她实在是由心底敬佩,也真心实意的朝对方道谢,“这事劳您费心了。”
没过多久,温良夜便也回了家,他上半晌去了南湖山,将先前收了猎物的尾款补上。可巧的是,王酒儿跟徐阜黎也一同归来,王酒儿说他去镇上卖肉的时候恰巧遇上了徐阜黎,但温良夜却不大相信,斜晲着徐阜黎,仍是不打算主动与他说半个字,也不理会他说的话。尹子染想了想,还是将孙掌柜方才说的事交代了一下,之后邀请温良夜一同,“虽孙掌柜帮忙瞧过了,但我们还是得亲自去瞧瞧才是,你待会若是无事,不若陪我去一趟镇上。”
温良夜并未犹豫,立时便应了个,“好。”
他俯身理了理衣裳,那意思想来是在说,他随时都可以走。孙掌柜也热情,笑呵呵道,“二位可以乘我们的马车,一同去镇上。”
尹子染眸光亮了亮,“那便麻烦您了。”
徐阜黎从灶房出来,手上还端着未曾喝完的绿豆汤,开口说道,“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他顺手将瓷碗放在窗框边上,仍是那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许是待在家中太无聊了,尹子染想,叫他跟着,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便欲答应,却听温良夜已经开了口,“徐兄还是莫要一同前往了,你该早日回家才是,我家中事情,不便叨扰。”
“温兄这是不许我去?”
徐阜黎上前一步,在温良夜对面站定,面上噙着一抹玩味。温良夜不语,似是默认了,而尹子染虽本来没有拒绝徐阜黎一同的理由,但既然温良夜说了,她自然不好再反驳,也只得跟着沉默。徐阜黎却不理会他们的态度,斜斜的朝身旁的木门倚去,目光自上而下的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我既在尹家住下,这些力所能及的小忙,我还是要帮的,况我拿你们当挚友,温兄却这般不近人情,实在是叫我心痛。”
他面上噙着笑意,没有半分心痛的意思,可他就那般自然的说出来,叫人觉得没有揭穿他的必要。徐阜黎视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了孙掌柜面上,“掌柜的,你说,他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孙掌柜早便瞧着徐阜黎眼熟,现在被他点名,倒是确定了他的身份,赌坊二当家,性格浪荡,阴晴不定,况且做事不顾后果,寻常人可惹不得,孙掌柜瞧见是他,自然不敢参与此事,只含糊的应了一声。温良夜见他开始胡搅蛮缠,便将注意力引回了自己身上,“徐兄误会了,并非是我不近人情,只是此乃家事,于你无关。”
听到这明显划清界限的话,徐阜黎面上笑意缓缓消了,尹子染立在一旁,眼瞧着氛围紧张起来,开口调停,“阜黎,不若你在家中休息,外头还热着,的确不好麻烦你再跑一趟。”
徐阜黎见尹子染开口,面色隐隐带着求情的意味,他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些许,只歪了下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你们要盘我家的店面,又不许我跟着,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