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染摇头，疑惑的问赵怜雪，“我哪里说过我有证据？”

赵怜雪到了嘴边的茶盏又放了下来，面色更加疑惑。“可你今日不是去过了百花阁，还威胁了那个姓洪的恶霸？”

“是啊，我只说他手下积怨已久，定然对他有怨气，反正他手下人数众多，就是其中有几人在偷偷搜集他的罪证也不足为奇啊。我只是点出这一点，又未曾将证据拿到手中，至于他如何想，便是他的事情了。”

赵怜雪听得瞠目，她还以为尹子染是掌握了洪辰熙的罪证，这才敢凑上前去威胁他，却不知她什么都没有，空凭着一张嘴，就敢对上那般凶悍之人。温良夜眸光微动，瞧着眼前俏皮中带些无赖的女子，对她其实并无证据之事，已经猜到了几分。这时小伙计奔了进来，气喘吁吁的来的突然，好在现在是晌午，本就没什么人来买酒，不然怕是会惊扰了客人。那小伙计满脸喜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面上仍没有半分抱怨，反而只是笑着道，“掌柜的，百花楼关门了！”

晓月眸中带着疑惑，想问的更清楚些。“你说百花楼关门了是什么意思？今日不待客？”

“不是！”

小伙计气喘的匀了几分，面对着一屋子的视线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接着说。“我听说是彻底关了门，日后再也不开了，伙计们和那些……姑娘，闹成了一团，嚷着叫老鸨给个说法，老鸨只是声音大，但真是一点也不占理，听那意思，竟是掌柜跑了。”

小伙计搔了搔脑袋，倒是有些讲不清。“哎，反正……反正现在百花阁前头热闹的紧，围了好多人呢。”

但他虽然觉得自己未曾说清，实际上大家伙却已经听懂了。毕竟方才刚听尹子染说过，她威胁了百花楼的掌柜，转脸百花楼便关了门，掌柜逃跑，其中关联，真是闭着眼睛都能想得出。晓月勾唇弯眸，转而看向了尹子染，“老大，你将那恶霸给吓跑了呢！”

乍再一听到恶霸这词，尹子染还有些恍惚，毕竟之前被称作恶霸的都是她，回神之后才意识到，原来距离那时候，已经过去了许久。王酒儿嘿嘿傻笑，“老大就是厉害。”

但实际上他也并未受到多大冲击，只因在他看来，洪辰熙这人同在店铺里撒泼打诨的妇人们无甚区别，都是心中不洁的坏人而已，尹子染教训了，便是厉害。可赵怜雪却明白，洪辰熙心机阴沉，手段毒辣，称他是魔鬼也不为过。面对这样的一个人，还敢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却威胁对方，所需的勇气和心智都难以预估。至少让她来做，是做不到的。是以赵怜雪看向尹子染的眸光，愈发钦佩。洪辰熙逃跑，既出乎了尹子染的预料，又在情理之中。出乎预料的是，尹子染认为以他多疑的个性，至少不会这么快离开。而是先进行求证，至少确认那二人在她手中才会相信，这也是尹子染为何留那二人在山上。情理之中则是，其实尹子染已经得知，洪辰熙两年前来揽月镇的，当时甫一到此地，便开了百花阁，而据高个子男人所说，洪辰熙常年四处游走，除了京城，他并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得太久，他在揽月镇待了两年，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但无论如何，曲水阁的危机也终是解决了，尹子染这才想起询问，“晓月，咱们的帕子可开始往外兑了？”

晓月一听尹子染问这个，眼底闪过了一丝喜气，表功一般的上前来。“已经开始了，而且老大你说的没错，大家都喜欢极了帕子，刚将帕子兑出去的那两天，连卖出去的酒钱都翻了两番。”

尹子染点点头，倒与她的预计差不多，绣春阁的限量帕子，顶着这名头，这帕子自然珍贵。不过她倒也并未被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不忘问一句，“但这几日，卖出去的酒数，是不是就回落了？”

晓月吐了吐舌头，眉眼俏皮，“老大厉害，这几日好似没人一次买那么多酒了。”

她想着尹子染刚回来，本打算报喜不报忧的，却没想到尹子染竟还是猜到了。尹子染挑了挑眉，自然猜到了晓月的意思，但这情况属实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也不吃惊。帕子虽好，但也不至于真的价值千金，尤其对这些满脑子家长里短的妇人们来说，是无甚用处的。而这一次的营销，也到了时候进入倦怠期，人们的购买欲回落，实属正常。见尹子染开始与晓月讨论起铺子事宜，赵怜雪识趣的告别。她优雅的起身，有礼道，“子染，那我二人就先回了。”

临出门之前，视线微不可查的歪了一歪，瞧了一眼温良夜。“你二人慢些走，日后再去吃糖人。”

尹子染安全归来，她倒是能开起那日的玩笑。但赵怜雪听到这话，身子却顿了一顿，眸中闪过了些许为难。用过午饭，来买药酒的人也多了起来，尹子染索性上了二楼，自己倒了杯茶，瞧着窗外喝了起来。这角度，恰巧能瞧见百花楼门口，那确实是一片混乱，可以瞧见里头东西都给搬空了，再无往日奢华繁盛的模样。生活也是这般，瞬息万变，尹子染想起那日在狱中，明知是被对方使了银钱手段贿赂衙役陷害，但却无计可施。现在想想，她确实是没钱。曲水阁虽运转正常，也赚了不小一笔，但因价格低廉，是以除去成本，其实利润并不高，镇上人们的购买量也有限，是以曲水阁并不是能赚大钱的生意。尹子染并非过分看重钱财之人，先前也觉得，银子够用便好。但经历这次之事后，却叫她心中生出了几分危机感。看来，为了应付生活中的变故，她得赚更多的钱才是。楼上空旷，这个季节来喝酒的人并不多。如此看来，此处偌大的铺子，只用来卖酒实在是太过浪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