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尹子染却仍在思索,她一人坐在树下,仍觉得,昨夜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一场梦。但温良夜抱了她,又是实情。危机或许解除了,又或者是在酝酿,造就更大的麻烦。尹子染仍想不出缘由,于她而言,当秘密被发现时,立刻离开才是最好的打算。可现今茶楼开业在即,她又有那许多牵挂,月牙村于她而言像家一般,她实在放心不下。她抬头看去,只见温良夜仍如往日一般,在灶房里头忙着做饭,饭菜的香气传到院中,她空了一夜的肚子,也忍不住开始造反。她本就是洒脱性子,心下烦闷若一直想不通,也不会为难自己,反而会先将其放下。罢了,看这意思,温良夜定会帮她遮掩,就算真的到了那一日,温良夜将她秘密透露,她再逃也不迟。普天之下,她又有那里去不得!温良夜将饭菜端上桌,瞧了尹子染一眼,帮她打水端了过来,竟要伺候她洗手。尹子染拿不准温良夜的想法,只摇了摇头,“我自己洗便可以。”
温良夜倒也不坚持,只帮她添了饭,拿了筷子,将她照料的极为妥帖,尹子染轻声道谢。这一顿饭,二人吃的格外安静。温良夜不时抬头瞧她,虽早就隐隐察觉她并非原先那个霸王,但真的听她亲口承认,却又是另一回事。他不得不承认,其实早就对尹子染动了心,知她不是霸王,虽有惊讶,但在那之余,更多的却是了然,以及恐惧。了然的是,霸王跋扈嚣张,叫她性情大变实在艰难。而也因此,温良夜才会恐惧,与他成亲的是先前那霸王,并非眼前之人,而他,又直截了当的点破了她身份,那她自然没有理由,继续伪装着另一个人生活。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很快就会离开?想到昨晚未曾得到回应的问话,温良夜攥紧了手中碗筷,骨节发白,心下似乎被重锤击打了一般,痛的厉害。日夜相处,温良夜心下清楚,尹子染表现出的优秀,他几乎无法企及,可他却是真的动了心,叫自己一步被动,步步被动,现在,还多了怕她离开的提心吊胆。尹子染并不知晓温良夜心中想法,茶楼开业在即,叫她无暇好奇温良夜的想法。茶楼招了新伙计,算上王酒儿与小松,人也是够用了。功夫茶这头,因着晓月无论如何也学不会,便先放弃了,这般便还剩下六人。剩下六人,除了画鸢天赋异禀,学的最快,其余几人除了感兴趣之外,每日都至少练上五个时辰,十分辛苦,但却将功夫茶的技巧,尽数都掌握了。如此一来,尹子染在开业之前要做的准备,便只剩下一件了。她又摊开宣纸,只觉这情形十分熟悉,虽是无奈,但仍提起笔来。因着要做主题茶楼,尹子染便想将一切都规范起来,其中第一等重要的,除了服务态度,便是伙计的的着装。想给客人留下整齐划一的印象,自然得有统一的工作服。可尹子染找遍了成衣店,瞧遍了各种衣裳,却发现,实在没有适合用作工作服的种类,给伙计穿的衣裳,大多颜色灰扑扑不显神采,又十分冗杂拖累,不适合做活穿。思来想去,尹子染决定自己亲自设计工作服。为着端茶送水方便,第一处需要改进的,便是袖口,尹子染将袖子设计成收口,又加了一颗纽扣上去,更加利落。又将外衫改短,只到腰部,这样走动起来也容易散热,之后便是裤子,也改为收腿的裤型,这样一来,便于现代的衣裳所差无几,只是领口样式不大相同。但尹子染看来看去,仍觉得有些问题。盯着宣纸瞧了半晌,她才意识到,不是设计的问题,而是她实在不擅长用毛笔作画,画的歪歪扭扭,没有半分美感。她头痛间,却来了人。几日不见的赵怜雪一进门,便是惊呼,“哎呦,看来是真的,曲水阁真要开茶楼了。”
尹子染见她到来,也很欣喜,问道,“你可有几日没来了。”
赵怜雪柔柔一笑,“是我爹,他请了嬷嬷来教规矩,不许我出门,许久不来寻你们,我才无聊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