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尹子染从塌上爬起来,仍是迷迷糊糊的。昨日做完衣裳夜便深了,尹子染记挂着温良夜要穿,仍是去了一趟绣春阁将衣裳取了回来,这才导致她睡得太少,起床之后仍是疲乏。洗漱之后便要用饭。温良夜见她坐在桌前却困得不行,脑袋一下一下的往下点,不由好笑,“那衣裳也不急着穿,你昨个也不用特意过去取。”
虽仍困着,但尹子染却条件反射般开口说道,“马上便穿了,怎么不急,得试试是否合适呀。”
所幸衣裳合适,不消再改。温良夜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也在桌旁坐下,思索片刻,并未想到急需穿新衣的事情,便问她,“何时要穿?”
但这一次,尹子染却闭口不谈了,只顾埋头夹菜。温良夜并非追根究底之人,见她不愿说,也不再追问。赵丰瑞的贵客要来,在紧张的准备之中,时间倒是过得极快。约定好的日子,转瞬至极。一大早,尹子染便先叫王酒儿将告示贴了出去,明确表示今日闭门,不接待寻常饮茶的客人。虽赵丰瑞说,曲水阁只需下午闭门,但尹子染想做到尽善尽美,仍是决定一整天都不开门。自从开业之后,因着茶楼生意极好,每日都是宾客满座,今日骤然没了客人,空荡荡的,倒叫人有些不适应。晓月一面擦着茶杯,一面悄悄凑到了尹子染身边,问道,“老大,今日的贵客到底是谁啊?”
因着程恒威的宰相身份特殊,是以赵丰瑞特意交代了,叫尹子染莫将此事透露给旁人,所以对晓月等人,尹子染也只说了是位贵客,并未透露具体身份。但尹子染的准备过于仔细,隆重非常,所以晓月会感到好奇,也十分正常。尹子染闻言,也只是摇头,“你莫要问这件事了,关于这位,咱们只晓得越少越好。”
说完,便埋头继续拜访茶具,这一套青花瓷的茶具,还是尹子染特意叫人烧制的,因招待贵客,热闹的功夫茶派不上用场,尹子染便选择了相对安静的泡茶术。而这一次,她打算亲自上阵。主要是这套茶具过于新颖,除了尹子染,旁人并不会用,哪怕当场学习,也需要耗费较长时间,况且作为初学者,若不熟练的话,难以演出该有的美感。晓月并未得到想要的回答,但听尹子染说的严肃,也不敢再问,吐了吐舌头,离开去帮尹子染准备茶叶。过了晌午,赵丰瑞一行人才到了曲水阁。尹子染带着温良夜等人,起身相迎,朝门口躬身。赵丰瑞走在前头,身侧跟着一男子,年纪与赵丰瑞相差无几,身量更圆润些,穿一身灰色衣衫,但通身的贵气却遮掩不住。他与赵丰瑞气度相差甚远,像是被盘圆了的卵石,柔和圆润,甫一见面,便无端叫人对他生出好感来。他朝尹子染等人微微一笑,叫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尹子染知晓对方身份,受宠若惊,赶紧再次躬身。但这一群人,倒不只他两个,后头还跟着一群随从,尹子染粗略一数,竟有数十人。但那些随从却并未都进门,只两人跟了进来,四处查探着,剩下的都立在了门口,呈守门状。尹子染不禁在心下嘀咕,这人身边跟着这许多随从,并不似喜好安静之人,那她是否应该,还是叫画鸢来表演功夫茶。不过她也只是想想,到了这档口,自是无法再临时更改主意。尹子染走在前头,引着一行人上了楼梯,进了昆仑山的包厢里头。凉爽的气温,飘飞的雪花,便首先叫程恒威二人惊艳了一番,“我去过许多茶楼,这等雅致的包厢,到还是第一次见。”
赵丰瑞其实也是第一次进这包厢,双目不够用似的到处瞧,但他为了在老友面前炫耀,仍是故作冷静,“曲水阁的包厢,个个都很雅致。”
待他二人感慨够了,尹子染这才准备沏茶。沏茶的桌子早已备好,上头用来沏茶的茶具,整齐的一一排开,尹子染朝温良夜一点头,他便将提前烧好的热水壶拎了进来。尹子染动作优雅轻缓,将茶具一一冲洗干净。古筝的声音自窗户传进来,带点缥缈的意境。赵丰瑞二人精神一凛,更加认真的盯着尹子染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