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都是酒儿的主意,我可什么都不晓得。”
晓月一摊手,说完这话还后退了一步,好似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晓得。但王酒儿那头还懵着,便给晓月出卖了个干干净净,连手上提着的木桶都没来得及放下,里头半桶水漾着茫然的波纹。尹子染抱着肩膀,眯眼瞧他,清丽的面上莫名便多了几分压迫感。旋即微抬下巴,问他,“你说,为何策划亲事这事,寻了良夜帮忙,却不找我?”
明明她才是老大,照理说晓月等人遇上困难之后,首先应该找她才对!听出尹子染话中威胁,王酒儿倒是瞬间便回了神,慌张的瞥向晓月,怪她不该出卖自己,但见晓月早就将头偏向了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尹子染还在逼视着。对尹子染的大力,王酒儿可最是清楚,哪怕后来的尹子染再怎么温和,在王酒儿心中,她都仍是那个惹不得的村霸王。王酒儿支支吾吾,却半晌也说不出缘由,“我……这……老大你……”尹子染眸子眯的更细了些,直直的斜晲着他,“你倒是说啊,为什么?”
王酒儿一咬牙,实在顶不住这等压力,果断选择了跟晓月一样的法子,出卖对方,哪怕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能分散积分压力。“我当初也说了叫老大你来帮忙,但晓月却说不行,拒绝了我!”
怕晓月不承认,王酒儿还举起了三根手指,一本正经的发了个誓,“我王酒儿若是说了半句假话,出门便给马车撞死!”
当真是毒誓。晓月见王酒儿这样,一双杏眼立时便瞪大了,怪他不讲义气。这两个人,竟然还跟她玩起踢皮球了!瞧这意思,这两个人恐怕一个都跑不了,尹子染眸光越发危险,声音也故意压低了几分,“真是这样?”
晓月见尹子染视线扫过来,知骗不了她,也只得垂头默认。随后晓月与王酒儿并肩排坐在她对面,两人不愧即将成亲,连动作都极有默契,双腿并拢,双手乖巧的搁在膝盖上,低着头,一副听凭发落的模样。而尹子染抱胸立着,在屋中来回踱步,那架势真有几分跋扈霸王的意味。若非她五官清丽,粗眉时眉宇间也有一股少女的娇憨,只怕旁人见了晓月与王酒儿这副模样,怕是要报官。“你们两个,到底为何不信我能帮上忙,得给我个叫我心服口服的缘由。”
无人应声,尹子染便挑了挑眉,拉长声音道,“快些,谁先说……”还是王酒儿先绷不住了,咬牙出声,“老大,我虽不不认同晓月的说法,但她先前说过,您性子马虎,策划亲事事务繁多,怕会闹出麻烦来!”
晓月见王酒儿这般轻易便出卖了自己,当真是痛心疾首,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还反驳,“我几时说过这话!明明是你嫌老大记性不好,上次还偷偷告诉我的!”
“哎呦。”
王酒儿被掐痛了,倒吸了几口冷气,“你莫掐我,痛的紧。”
尹子染见她二人吵嚷,丝毫不觉他们互相揭穿之间,已经暴露了许多。她只觉两人的互相指责像是一根利剑,直直刺进了她心中,简称,扎心了。眼见两人谈话已经偏离了重点,尹子染只觉自己的威严收到了挑衅,已经七零八碎的散在了地上,只得轻咳了一声,“你们两个先不要吵了,晓月,不许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一瞬间,尹子染只想扶额叹息,她怎的又生出了教养孩子的错觉。王酒儿与晓月闻言,又是迅速坐好,一副乖巧的模样瞧着尹子染,好似方才吵嚷的不是他两个一般。尹子染只默默安慰自己,虽不愿承认她性子马虎,但想着人总要直面自己的缺点,想了想,还是忍着心痛道,“你两个既说我马虎,可有证据?”
晓月敏锐的从尹子染的眸光中读出了威胁,用力摇着头,“没有没有,我从未觉得老大马虎,您性子严谨敏锐,好的很!”
尹子染抿唇瞧她,对于这话可是半点都不信。“说实话!”
想了想,似乎觉得自己语气太凶悍,便刻意放缓了语调,道,“你们大可有什么说什么,我不着恼。”
王酒儿被尹子染柔下来的语气蛊惑,跃跃欲试,不顾晓月在一旁警告的眸光,“就在昨日,我叫老大你买糖葫芦回来,结果你记错了,全都买成了糖人。”
尹子染凝眸思忖,便想反驳,但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眯眼笑了笑,知错就改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我倒确实是记错了,除了这个,还有么?”
见她真的不恼,王酒儿也松了一口气,挤眉弄眼的朝晓月道,“我早就同你说了,老大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咱们求温相公帮忙那事不需瞒她。”
“老大,前些日子我便告诉您了,咱们院子里头的鸡都在吃肉了,无需再准备玉米粒,但你也忘了,现在院子里堆了好些玉米。”
王酒儿眸中带了几分嫌弃,“柴房门口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老大你快莫要再买玉米回来了。”
尹子染依旧抿唇微笑,点头,“嗯,这也是我忘记了,还有其他的么。”
见王酒儿说了这许多,尹子染都还未曾动手打人,晓月也有了勇气,“老大!我还有一事,您说肖桓今日来送茶,其实说错了,他昨日才来过,您忘记了。”
两个好像比赛一般,王酒儿也一拍脑袋,“还有还有,小松早说了不喜青色,老大也不记得了,给他新做的袍子又是青色的……”“老大记性真差,啊哈哈哈。”
他两个说着说着便没了警惕,竟还哈哈笑了起来。听着他两个的嘲笑,尹子染心中悲痛,拳头越攥越紧,这两个死孩子,她千辛万苦撮合他们成亲,竟不记得她半分好,反而将她这些小马虎记得如此清楚!尹子染只微笑着,“你们记性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