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去？”

尹子染从前便听闻过老将军的名头，此时听闻这话心中隐隐有些期待，却又害怕。犹豫的说道：“如今我已经被二皇子的人盯上，你将我送过去会不会给老将军添麻烦？”

徐阜黎笑了笑，诚恳的说道：“老将军巴不得二皇子来找他的麻烦，如今这京城中没有老将军更合适的人了。”

尹子染知道徐阜黎已经有了打算，便不再多言，京城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地名，哪里有他知道的多。徐阜黎说到做到，他立马给老将军书信一封，当夜便乔装打扮带着尹子染出了营帐。可尹子染到了半路却想反悔，不甘心的说道：“用得着这么着急将我给打发走么？若是真随你去剿匪我也不见得会拖你的后腿啊。”

徐阜黎知道她心中所想，眼中闪过几分落寞：“我知道你是不想亏欠我，可就算你有一身怪力到底是个女子，再军营中总有不方便的地方。”

尹子染知道对方如此安排都是为了她好，再拒绝反而让人寒心，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道：“那我便祝你早日凯旋归来，这样我的靠山不就又多一个了？”

两人趁着夜色到了将军府，才刚下马便已经有人过来相迎。老将军提前得了徐阜黎的消息，此时正站在庭院中等候着他们的到来。徐阜黎行事光明磊落，而是武艺高强，又认真上进，深得老将军的喜爱。周围知道两人关系的人都道老将军这是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儿，就差没将所有寄托都放在他身上了。老将军慈爱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眼中满是笑意，神情暧昧：“倒是难得见你如此紧张一个女子，难道她就是让你不近女色的原因？”

徐阜黎听老将军这么一说，脸瞬间便红了，又忙慌张的解释道：“不过是一个故人而已，不是将军所想的那样。”

“不是就不是呗，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瞧着这姑娘和你挺般配的，可要抓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尹子染面上浮现一抹尴尬，轻声道：“那个，我已经婚嫁了。”

老将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咳嗽了两声：“哦，嫁人了啊。”

可回过神来又不甘心的问道：“那人可有阜黎好？”

“将军，我要走了，子染便托付给您。”

徐阜黎低着头，已经脸红的不像话。老将军安排了人送徐阜黎出门又给尹子染安排了住处，还派了一个小丫头给她。尹子染安安心心的睡了一觉，等醒来时太阳都已经日晒三竿了。她刚一睁眼，眼前便出现了一张圆乎乎的，十分讨喜的小脸儿。尹子染见一人离她那么近，被吓了一跳。瞬间便清醒了，这才想起这应该便是昨日老将军给她安排的那个小丫鬟。她坐起身来，对方却看着她咯咯直笑：“姑娘真能睡。”

尹子染本还在心中酝酿着如何和眼前的人打招呼，听她说完这句一时语塞。愣了半天才道：“大概是将军府的床太舒服了吧。”

小丫鬟没有答话，皱着眉头认真思考了一番，才道:“唔……还好吧。”

说完又蹦蹦跳跳的离开，端来了水盆：“我来伺候姑娘洗漱。”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尹子染客气一句，对方竟真的站到一旁不管了。尹子染倒是很少见这样真性情的人，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朗声答道：“我叫团子。”

尹子染轻笑，心想：倒是人如其名。“你来将军府多久了？”

团子眨眨纤长的睫毛，认真的想了想：“可能有十多年了吧，从我记事起就待在将军府了。”

尹子染坐在椅子上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团子说着话，竟然将府中的情况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她见团子一直站着怪累的，便吩咐对方坐下陪自己说话，对方倒是没客气。“姑娘真好，比小姐好多了。”

“小姐？老将军的女儿不是？”

一提起那位团子的圆脸便浮上淡淡的悲伤：“我说的不是老将军的亲生女儿，是老将军收养的孤女。”

“那她怎么不好了？”

尹子染眉头微蹙，心想着：“这丫头到底是心思单纯，还是派来套我话的？”

团子竟是口无遮拦的说道：“就是有些不太喜欢，说话柔柔弱弱的，一点都没有将军之女的威风。”

尹子染脸上透出一抹无奈，叹道：“就因为这你就不喜欢人家，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独女了，你这样不怕她记恨？”

“将军知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所以便将我派到你身边了，不过你也不太好，尽想着套我的话了。”

尹子染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都被对方给猜中了，微微有些尴尬。正当她想着是不是要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又听团子说道：“这次我便不计较了，以后你有话直说就好，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

“将军很喜欢你吧？”

尹子染不知怎么回答，只想到这一句话。团子微微蹙眉，有些生气道：“方才不是才说不要拐弯抹角么？你这么问不就是想说我性子这么直，别人是怎么容得下我的么？”

尹子染喝了一口茶，倒也没有否认。“许是因为我姑母服侍过皇后娘娘吧，自从娘娘死后，我们的家人便都被接进将军府了，这些年都是将军护着我们，将军喜欢你，所以我也会护着你的。”

尹子染看了团子一眼，或许是真的只有被保护的很好的人才能生出这样的性子吧。随心所欲，喜恶分明，可她又有些好奇：“我不过和老将军见过一面，你是怎么看出他喜欢我的？”

团子说起这话时面上浮现出一抹骄傲来：“爱屋及乌的道理你都不懂么？将军很喜欢我的，但是却将我派到你身边，不就是觉得你值得他对你好么？”

尹子染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团子，子染姑娘，将军邀你们去吃饭了。”

“知道了。”

说完团子便带尹子染风风火火的去了。到了之后才发现以柔没来，只道是病了。若是往常老将军必然亲自去了，今日却只是派了个下人去询问。他慈爱的看着尹子染，对方生的明媚动人，即使穿着普通的衣物也难掩身上的光芒。“丫头，你和阜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和阜黎不过是朋友，我已经嫁人了，我相公对我很好。”

“既然你相公对你很好为何你会一人到京城来？你出事儿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在身边？”

“他定有自己的难处，我既选了他做相公，便不论如何都不会改变心意，将军以后不要再撮合我和阜黎了。”

老将军看着尹子染，眼前有些恍惚，仿佛是他已故的女儿在他面前说：“爹，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他了，不管今后的路多么难走，我也要去他身边，永不反悔！”

于是她站到他的身边，成了一国之母，本该是耀眼的存在，却在最好的年华凋落……“将军你怎么了？”

尹子染见老将军定定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很是痛苦，好像是在自责什么……老将军被尹子染一唤，思绪逐渐被拉回，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经湿润了。